大街宽阔,我的马车与另一辆迎面相逢。
竟然是王府的车驾,冤家路窄,只是不知道里头是孟冬宁还是裴槿宸。
——父母亲身死,亦芷凄惨的下场,昔日的所有,都拜这两个人所赐。
恨意涌上心头,我冷声道:“停在这。”
车夫不明所以,侍女风吟惊讶起来:“姑娘,对方是王府的人。”
“我知道。”
车夫惊疑不定,将车子停在路中央。
对面马车的侍女钻出来:“谁这么没有眼色,不知道我家王妃怀着身孕么,还不让路!”
是孟冬宁的侍女紫菱。
“谁啊?这么穷酸的马车,竟然敢拦侧王妃的路。”
“得罪侧王妃,也不怕被成安王发落!”
“一看就是第一次进京,土鳖子不认识权贵。”
“看戏了看戏了。”
外头传来百姓的议论。
我不急不缓,掀开了帘子,露出脸去。
紫菱看见我,愠怒的脸色一僵。
颇有几分见鬼了的模样。
“怎么了,紫宁你好好说,不要吓着——”孟冬宁语气虚伪,边说边露出脸。
剩下的话没说完,猝不及防看见我的脸,孟冬宁狠狠一颤,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你没……”她急喘了一口气,转瞬间压抑住了惊慌:“你是谁?”
我知道她想问的其实是:你没死?
但究竟是问谢司遥,还是问应染晚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视线游弋至她的肚子。
七个月的身孕,肚大如箩。
她在孙蘅一事上脱不了干系,隐瞒我爹娘的行踪,到头来我应家满门覆灭,她还好好地享着容华怀着孩子。
我的孩子没来得及出世。
凭什么。
当初裴槿宸在我面前那副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的表情,我还以为是真的。
我果真天真。
还牵连一个无辜的女子。
我下了车,踱步至孟冬宁的马车前。
大概是眼神太过压迫,她甚至呼吸都重起来。
“侧王妃害怕什么?”我笑起来:“我这不是下车赔礼道歉了么?”
我猜半年前孟冬宁去找这个身份的主人,是不曾想到人还能活下来的。
她害怕也正常。
孟冬宁捂住肚子:“你想干什么?!”
“侧王妃随从无数,”我摊开双手:“我身无长物,您怕什么?”
“你什么态度与王妃说话!”紫菱拦在面前怒瞪我:“不过是谢家的弃女,真不懂你有什么脸面回京都。”
“紫菱!”孟冬宁阻止已经来不及。
我轻轻一笑,梨涡显眼:“我第一次踏入京都,你认得我是谢家人?”
紫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势弱了三分:“我、我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