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困了,退了吧。”
太子妃说罢拂袖离去,余剩下周问仪站在众人的惶恐里,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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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宫的阙门外,史云腴和谢沉书商议,今晚自己先行归家去安抚闺女,以及和兄嫂说说这事。谢沉书没有反对,他就一路恋恋不舍地将人送去了宫门外。
站在归家的马车前,谢沉书才刚松开史云腴的手,紧接着便肆无忌惮地抱了她。
两人猛然在有人的地方相拥,史云腴还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谢沉书t却紧紧环着她一刻也不肯放松。
如此在寂寞的宫门下,昏暗的灯火里,他虽不再害怕眼前人一声不吭地消失,但他却半分也不愿和眼前人分开。可事出有因,谢沉书再不舍,还是要和眼前人作别。
他便合眼贴着史云腴的脖颈,在起身前,压低声音说:“清风使,你放心回去。只要我一口咬定这孩子是我的,他们就无可奈何。记得告诉小淑,不要害怕,我会保护她。”
“也会保护她的阿娘。”
谢沉书的话,毫无虚妄。他说到做到,他一定会保护她和她。
一路走来,史云腴极少得到过这样笃定的爱与发自内心的尊重。她飘摇的心,在这一刻开始为谢沉书而柔软。原这就是情爱,本该拥有的模样。
她恍惚明白,当年父亲和母亲之间,爱过与欢心过,却唯独没有尊重过。
史云腴摸了摸谢沉书高大坚实,却极其依赖她的臂膀,温柔道了句:“好,我会如实转告给她。”
“但是小书,我真的该走了。”
话音落去,史云腴本还想开口将实情相告,但看着眼前人那傻乎乎的模样,又决定缄口不言。她知道所有的所有,将会在明日水落石出,全部的猜忌和谣言都将在史仲淑出现的那刻,不攻自破。
只因,闺女和谢沉书长得实在太像。
把一切都交给明天吧,史云腴要走了。
她就这样默默退出谢沉书温暖的怀抱,转身笑着登车而上。
可谁成想,她才在车中坐稳,谢沉书就无礼地闯入,并无礼地亲吻了她。
这个吻不算绵长,却能诉说着他所有依恋。谢沉书捧着史云腴的脸颊,与之两相对望,恍惚一瞬,史云腴在他眼中看到湖水荡漾的夏,谢沉书也在她眼中看到山花烂漫的春。
他说:“清风使,我等你回来。”
她便答曰:“好,我明日就来。”
小淑找爹
“没想到,小妹一路走来,这么的不容易。那这么说,那位这算是认了?”
史家正房外的角亭里,谢香旋听罢史云腴前因后果的讲述,坐在桌案边上盯着其再三确认。史博志却立在一旁,傻乎乎地接茬说:“小妹说得这么清楚,你没听明白?”
谢香旋闻声白了身边人一眼,忍不住跟史云腴抱怨道:“啧,这男的怎么都一个傻样。你阿兄咱就不说了,从我第一回见他,就是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但那位平时瞧上去,说话办事雷厉风行,不茍言笑,看上去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这事上,就跟个傻子一样——”
此话一出,史云腴嗤然一笑还没说什么,史博志倒慌着点了点她,叫她慎言。
没成想,谢香旋却根本不惧,她只道:“慎言什么慎言,以后咱们跟那位不就是一家人了?再说我这不把人都支开了,现下院子里就咱仨,还怕什么怕。”
史博志拧不过家里这个胆大的,便只能坐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那端两口子吵吵闹闹,这端史云腴笑望对面两个,在自己将实情全部道出后,并未加以苛责,甚至还为她着想的兄嫂,铭感五内。她垂下眸,有些抱歉。
她道:“嫂嫂阿兄,不好意思瞒了你们这么久。我也是怕横生枝节,才没提前告知,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二位见谅。”
可怎料,史博志却伸手摸了摸自家小妹单薄的肩,转眸跟谢香旋对了个眼神安慰道:“小妹,你不必抱歉,其实我和你嫂嫂,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藏着没说。我们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倒是要怪阿兄无能,只会读书,也帮不上什么忙。”
史博志有自知之明,谢香旋也赶快在旁接腔:“是啊小妹,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什么抱不抱歉的,能叫咱们小淑认上爹,不是皆大欢喜的事?你俩都别愁眉苦脸的了。”
史云腴点点头,但她还是疑惑着,“嫂嫂和阿兄,是何时看出来的?”
史博志闻言看看谢香旋,他也不敢胡乱说话,就怕挨骂。
谢香旋所向披靡,她倒承认的干脆,“这还能看不出来吗?若说别人见不到神出鬼没的那位,记不住他的模样。可你嫂嫂我,好歹姓谢。虽说我们梁王府,素来不问世事,不跟他们瞎搅和。但日常进宫给圣上,圣人问礼,参加筵席。我还是常能跟那位打上照面的,咱家那小丫头的长相,活脱就跟那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说你好端端的要去选太孙妃,我和你阿兄还能再察觉不出来?”
谢香旋说得有鼻子有眼。
史云腴认真听完,莞尔一笑应声说:“是,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嫂嫂的慧眼。多谢嫂嫂愿意替我保守秘密,阿兄能娶到嫂嫂,真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史云腴是发自内心的有感而发,却说得谢香旋不好意思回应,她素来不会说软和话,史博志也是。
她便赶忙岔开了话题,“小妹,你明日就领着小丫头去吧,他们只要是见了她。定别无二话,至于到时候外头的风言风语,你别信,也别听。你只要记住日子是你们自己过得,今朝只要迈过去这一步,往后等王城新的传闻又来,便没人会在意过去的旧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