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效果惊人,医院为他们安排了一间豪华双人病房。柏林森缝合完肩伤,枯坐在病房,等到晚上十点,白恬恬才被位护士推着床簇拥着送回病房。护士见柏林森心神不宁,安慰说病人已无大碍,打了麻药,今晚也不会醒过来,两个人都放心好好休息。
白恬恬身上安了不少监护仪,他神态安详,似乎没什么痛苦,随着机器滴滴的声音,胸口平稳起伏。
柏林森的麻药的劲儿也还没过去,疼是不大疼,困意却挥之不去,他把自己的床推到白恬恬的床边上,疲惫地侧躺在病床上,握住那只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不一会儿便沉入了黑暗。
袁队到得早,身后跟着小陆警官。
柏林森在病房外间的起居室接待二位。袁队进来时,他正穿着蓝色长耳兔碎花图案的病号服,端着纯白色的雕花花边餐盘,盘子里剩下一些金黄色的面包碎屑,刮刀上残留着黄油和杏子果酱的痕迹。柏林森把盘子送进身后的洗手池,又征询了两位客人的意见,给两位警官分别冲了咖啡,为自己选了花果茶。
柏林森在病房依然泰然自若,仿佛什么样的着装、环境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他很快进入一种严谨的职业状态,等待两位警官对案件进展的陈述。
“我们已经正式与蒙市警方开展合作,手续连夜批下来了。”袁队接过咖啡,放在桌子上,开门见山,“杀手关押在雨州,审讯还在进行中。柏林默得到你的‘死讯’,很激动,昨天晚上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在他自己位于蒙市郊区的别墅里开了个狂欢派对,黄赌毒一样没少,蒙市警方顺利将其以聚众赌博的罪名逮捕,人证物证俱全,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我们分析,‘窃取拓夫’的计划庞大而缜密,其中还包括不少法律合规问题,以柏珵和柏林默两个人的力量,很难执行下去,因此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背后有其他参与者,或者说是组织者,蒙市刑侦暂时对柏珵采取了远程监视的手段,留他在外面与幕后之人联系,避免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希望柏总你暂时先‘假死’一段时间,当然也不需要对外公布任何死讯,只放出一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即可,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柏林森沉默,拓夫现在有田牧操盘,他自然是不大担心的。但是岭上怎么办?而且,如果自己“死掉”,柏珵一方想要拓夫完全落入囊中,就会重新面临一个巨大的障碍——白恬恬。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柏珵和柏林默心里清楚得很,白恬恬和柏林森仍然在同一个户口本里。如果柏林森死亡,在其本人没有遗嘱的情况下,白恬恬则会成为柏林森的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继承人,他所需要继承的内容中,当然也囊括了几乎整个拓夫。
“也就是说,白恬恬需要作为诱饵,引出背后的人。”小陆警官带着一种神秘的、跃跃欲试的、十分欠揍的微笑,语气中没有什么征询的意味,直接点出了他们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
柏林森的涵养一直不错,语气平缓、态度温和地回答了两个字:“做梦。”
光是殴打白恬恬这一条,柏珵父子都要进去的,况且当时他在白恬恬办公室门口和陈田福也说得很清楚,就是要实事求是地法办。
即使有了白恬恬的伤情鉴定,柏珵父子两个仍然只是叫去被问了个话,拘留了两天你,很快就又出来“祸乱人间”,这多半也是警方内部的主意,他们既怀疑柏珵父子,又怀疑白恬恬,只有把他们放出来,看着鹬蚌相争,作为渔翁才方便找线索,查证据。
只是陈队“太不小心”,完全没有控制住柏珵和柏林默的行踪,差点又出事,陈田福他们就像故意的一样,就是要把白恬恬置于危险的境地,不就是欺负他和柏家关系不好,孤零零一个人,没背景没靠山。
能够同意对柏珵父子打人的事既往不咎,基本等同于放弃了白恬恬的安危,警队上层又能安什么好心?眼下求到他这里,柏林森怎么可能答应他们所谓的计划呢。
此时,袁队作为计划支持者则显得被动了些,他并不知道前情提要,单看柏林森对小陆警官充分不信任的态度,大约也能猜到还有其它事,自己却被迫来当炮灰说客,想到这里脸不禁垮了下来,兄弟单位就是这样当兄弟的?
昨天两市刑侦连夜开会,提出“垂饵计划”的虽然是陈田福,但袁队也认为这是当下最快、最有可能挖出幕后黑手的方法。
因为目前这枚诱饵本身具有唯一性,而且无权无势无背景,连屁股都没坐热的代理总裁的职位,也被紧急回国的柏林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撸掉了,当然,这种对外展示出的水火不容的兄弟关系,大概率也会令柏珵阵营中的人掉以轻心,如果白恬恬成为诱饵,那么完整钓出背后势力指日可待。
而且通过袁队的观察和陈队的反馈得知,白恬恬的个人素质还是不错的,在应对突发事件时沉着机敏,他对柏林森有一种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不太正常的保护欲。那么一旦这个任务落在白恬恬头上,他的配合度必定会达到警方可预见的最理想状态。
然而,蒙市警方不厚道,派来的人沟通能力也着实不怎么样,小陆警官刚刚那一番说辞,听在别人耳朵里,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让人由内而外的不畅快,连袁队听了都想掀桌,何况护弟心切的柏林森。
虽然白恬恬配合与否,柏林森说了不算,但如果真惹恼了柏林森,单看柏林森的决心与资源,随便在媒体上放个‘死而复生’的信息,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便会荡然无存,甚至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