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杀戒的神明,堕成鬼已是必然。
神明坠落,万劫不复。
···
天地间白茫与灰黑碰裂,岸上的积雨云如一条长龙,延展至海之边际。这艘船早已搁浅,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无所事事地晃悠漂泊。
船上的人们望着异常的天象,紧张地吞咽口水,挤在一起偷偷窥视着甲板上那个潦倒落魄的瞎眼青年。
产屋敷慎一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所有施暴者身上。
见之梗怀,去之畏惧。
之前船上的人们被一时的集体愤怒迷昏了头脑,等看到那白瓷碎片扎瞎了产屋敷慎一的眼后,鲜血淋漓的震悚才让他们稍微清醒一些。
现在他们就卡在一个岔路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男子。
看产屋敷慎一一身华贵,气宇非凡,虽然身边并未仆从,但万一是什么权贵之家,不知道会不会招来报复。
心思各异的人们虽然散开在船上的各个角落,心思仍然聚积在产屋敷慎一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惶恐发怵的气氛穿透每个人的人心,后知后觉地滋生腐烂的蚊虫。
产屋敷慎一就算失去了眼睛,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他。
这边的产屋敷慎一因为被无惨彻底激怒,他斥道:“你要对千鹤做什么?”
无惨踹开产屋敷慎一胡乱搭上他裤腿的手,阴寒笑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说完,没再管产屋敷慎一。无惨不加掩饰地走到人群中,自然地跟他们混迹在一起。
忽然有人状作无意地挑唆道:“要不要杀了那个人?他说要是他活下来了,要报复所有人呢。”
人群那根敏感即将崩断的弦,完全经不起这样的挑弄,每个人脸应激似的,开始跟鬼魅一样惨白。
对跪倒在地的产屋敷慎一,人群再次怒目圆睁,目露凶光。
只有那个着粉裙的小女孩看着无惨瑟瑟发抖。
无惨察觉到了小女孩的目光,食指划过脖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邪性浅笑。
这个世界可不需要这么干净的眼睛。
产屋敷慎一感知不到那边又要重挥下的“屠刀”,他完全看不见,一只腿已经断了,也没办法站起来。
他只能乱摸着甲板,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到船尾。
产屋敷慎一不知道竹田千鹤还能不能听见,但他不愿意放弃,一遍一遍重复呢喃:“千鹤,你不要过来,那只鬼就在船上。”
“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再做傻事。”产屋敷慎一用手背搭上额头,试图感知到千鹤的那一缕神魂。
除了糊上一手血,头变得更加眩晕,他什么都感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