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盛舟点点头,把嘴巴埋进了围巾里,他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飞回a市,来不及回家收拾东西,直接在宿舍里收了点东西装箱子里就打车準备去机场了。
“那我走了。”
车来了,薛盛舟对着江渡挥了挥手,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坐进车里又对他挥了挥手。
“嗯,路上小心。”江渡目送薛盛舟离开,这才转身往公交车站的地方走。
回到家,爸爸妈妈正在家里收拾东西。
他们才出去玩了半个多月,今天才刚回家。
“江渡,你把这些衣服拿去洗一下。”妈妈忙碌着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指了指地上的一袋衣服。
江渡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回到客厅,爸爸妈妈还在往外面拿东西。
“江渡,你把这两双鞋刷一下;睿睿,你买的玩偶自己带回房间去,妈妈不会帮你拿进去哦。”
江睿打开门,迈着小碎步跑过来拿东西。
江渡拿起一边全是泥的鞋子,又走进了卫生间。
今年江睿放寒假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怎麽想的,偏要和孔文楚请假带他一起出去玩,江渡拒绝了好几次,差点又和爸爸吵起来,最后他们才放弃了带江渡一起出去玩。
从前江渡还抱着幻想,觉得或许一起出去会开心,会成为更加亲密的家人;但是现在江渡觉得,反正怎麽样都不会开心,自己自由自在的反而更轻松,何必要凑上去看脸色。
夜里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氛围也很沉重。
“江渡,你自己说的不去,我们就没给你带东西。”喝了点酒之后,爸爸忽然说。
江渡想了想,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饭桌上陷入沉默,爸爸忽然阴阳怪气,“到时候可别出去说我们对你不好,不给你买东西,是你自己不要的。”
江渡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家里的事,包括薛盛舟,自然不明白他为什麽说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有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说。”江渡说。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问他们要过什麽东西,他们也没有主动要给他买什麽东西。
“你想说什麽?”爸爸有些生气,像是被江渡这句话刺痛了,“你想往外说我们家什麽?”
江渡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什麽生气,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不会往外说我们家的事。”
“我们家有什麽事值得你往外说?”爸爸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妈对你不好?”
“我没有,你们对我都很好。”江渡也放下筷子,小心的觑着爸爸的脸色,“我没有怨你们的意思,是我自己不去旅游,也是我自己不要你们给我买东西的,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们只是尊重我的想法而已。”
爸爸的脸色这才缓和些,“你自己明白就好。”
“我和你妈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你要的我们什麽没给?每个月生活费有少你的吗?你说要去学校住宿,我和你妈是不是都很支持你?”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都很爱我。”江渡端着碗,看着碗里一粒粒晶莹的米饭,张口就是表白,心里却毫无波动,“我很爱你们,也很感谢你们。”
“没有你们,我在老家,可能现在已经出去工作了,根本没有上大学的机会。”
“你自己知道就好。”爸爸端起酒杯,把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等下吃完了你去把碗洗了,不要老偷懒,缩在房间里,整天看书看书,都看傻了。”
“好。”江渡应下来,看桌上的汤没有了,起身去厨房里盛汤。
他端着汤碗走进厨房,眼底是一片毫无波动的冷漠。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家里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他们的确捅破了那层无形的膜,成为了一家人,但是爸爸妈妈和他想象中却大不相同。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关系称得上客气,爸妈对江渡无论是好是坏,都有所保留,那现在他们就是毫无保留——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毫无保留的发洩对他的不满。
总之在他们不高兴的时候,江渡做什麽都是错的。
前一秒喊他出来做事,后一秒就责备他不好好学习,前一秒让他去学习,后一秒就指责他不会心疼长辈,偷懒狡猾。
江渡也不明白为什麽人可以变得这麽快,他们的脸上好像随时都带着一层僞善的面具一样,高兴的时候就戴上,不高兴的时候就取下来,然后对着江渡大发雷霆。
江渡把汤碗放回桌上,重新坐回位置上,他环视这个家,恍然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也好,江渡想,没有更好。
反正他离开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除夕。
夜里吃过团圆饭,江渡收到薛盛舟发的消息,悄悄溜出了家。
薛盛舟等在他的家门外的楼道里,见他出来,立刻上来抱住他,兴奋地直接捞起江渡转了两个圈。
“好想你。”他开口就这麽说,江渡连日的不快立刻被这句话给驱散。
“我也好想你。”江渡回报住薛盛舟,小声的说。
两人在楼道的黑暗处静静拥抱了一会儿。
“我们今晚去哪里跨年?”昨年是在江边,今年呢?
还是去看烟花吗?
“我把葡萄带回来了,我们可能得去我家过年了。”薛盛舟口气有些遗憾的说,“等下我们看了葡萄再出去,可能赶不上看烟花了。”
算起来江渡也有一年没有见过葡萄了。
“烟花年年都有,当然是看葡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