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嘴角抽搐几下,颤声道:“我不怕你,我怕自己。亲生爹娘都不爱的孩子,真的会有人爱吗?”说完,撑不住哭出来,小脸皱成一团低下头去。
赵野五脏六腑似受外力揪牢挤压,直欲迸碎。
幼时他对生他的那个女人怀抱孺慕,思量接近她,却往往尚未沾边,便教她使劲推搡开来。最早他懵懂无知,以为那女人同他玩闹,直到某日,终于醒悟,她怨他入骨。很长一阵子,他羞愧自厌,认作是自身不堪,方才招亲生母亲烦恶如斯。
凭什幺他的婉婉也要遭这等罪?
他捧起原婉然的脸庞,往她的嘴亲了上去。
怎幺会没有人爱她?他就爱上了。
起初他一心安慰原婉然,无暇深思,不自觉向她凑去,当他反应过来,他的唇业已贴上她的。
他吻了她,意识此事的刹那,赵野脑中轰隆雷鸣,一片空白。
或许很久,或许很快,他回过神,心底雪亮该当及时收手,然而一想到吻的是原婉然,这便欲罢不能,不由自主吻得更密。
那当下,他的心突突猛跳,千军万马在腔子里鼓噪盲动,一股强烈的酸渴冲上头脸。
是渴了一辈子,唇焦欲裂嗓门冒火,陡然吃到酸梅那般,他的唇齿、腮帮无比酸软,挟带着某种酸楚汹涌冲上鼻梁,微湿了眼眶。
当年梅树恋人亲吻,那姑娘何以面上光彩洋溢,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当他亲吻他的小婉婉,触及那两瓣香软,便似触及世间一切美好圣洁,个中幸福无与伦比。
打从目睹梅树恋人那天起,他对于情爱的想望就蛰伏心中,那颗种子深埋地下,现如今漫长等待到了头,种子苗芽破出土壤,透了气,触碰阳光。
他吻着他的阳光,吻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不论他的小婉婉倾心谁更多,他反正归属于她,自己天生就要吻这张唇、这个人。
原婉然那厢眨了眨眼,瞪住贴得太近而糢楜的赵野,满腔伤心一股脑飞到爪哇国。
不是正说着不大愉快的往事吗,怎幺就亲上了?
赵野的唇很软,对着她轻磨轻啄,他的呼吸拂在她口鼻间,温暖潮湿……原婉然像中了毒气,手脚绵软,感觉跟韩一吻她时差相彷佛,然而这回她还添上发抖一项。
讨厌,这节骨眼居然发抖……原婉然羞涩合眼,虽然不过微微打颤,还是希望赵野别发觉自己胆小如斯才好。
她抓紧赵野衣襟,依顺迎受他头一回亲吻,不多时,却又睁开眼睛,吃惊不小。
因为介意发抖这事,她特地留心压抑,可明明稳住身子了,怎地依旧止不住那股战栗呢?这才发现震颤之人并非自己,却是赵野。
赵野今儿怎幺了?他向来不同她亲嘴,今儿亲了;他在床笫之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做的,今儿亲个嘴却羞手羞脚起来?
没容她琢磨出丝毫头绪,赵野不再只亲她的嘴唇,他托住她后脑勺逼她依贴更近,并且探出舌尖。
原婉然登时成了凤仙花,凤仙花果实成熟,轻轻一碰,便要迸裂弹出种籽,而她,让赵野的舌尖轻轻一舔,就开了牙关。
赵野的舌头趁空滑入她口中,一开始既是试探也是青涩,轻巧斯文钻弄,大抵聪明人做什幺都容易通达,三两下他便熟练了,亲吻开始深长。
“唔……嗯……”原婉然呼吸变得粗促,心中一阵酥一阵麻,人微微晃了晃。
赵野伸臂揽紧她后腰,另一只手不为所动,继续牢牢托稳她后脑勺往自己凑,越吻越深。
原婉然于亲嘴此道才疏学浅,渐渐吃当不住,气息不顺,终于一阵咳意上涌。
这一来,她警觉某事,顿时重睁双眸,别开俏脸,身子使劲挣扎,务求推开赵野。
赵野温香软玉在怀,吻得沉醉,冷不防受原婉然推拒,错愕非常。他搂抱得紧,原婉然一时挣不开,但她别转的脸避开了他的嘴,小手掩住檀口,咳了起来,还说:“不可以!”
赵野恍然忆及,他的婉婉要将亲吻留给大哥。
这领悟犹如一桶冰水浇下,透心冰寒。
“我造次了。”他松开原婉然,面上若无其事笑道,然而脸上肌肉罕见地不大听使唤,笑容生硬。
他自己也觉得,转身掩饰,“我沏壶新茶。”正要走,却教原婉然扯住衣袖。
“不、不是,”身后娇柔声音慌里慌张,“不是不可以,是现在不可以……”
赵野方才受到推拒,心跳似乎沉寂,闻言又觉出它微弱搏动了。他回身,犀利的目光直要穿透原婉然。
原婉然莲脸生晕,嗫嚅道:“等我病好,你再……唔,我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