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撞到,周粥的筷子夹住了藕,他的筷子也恰好夹上了藕的另一端,也说不好是谁先伸的筷子,开始一次两次还没什么,几次之后,周粥难免会怀疑他有故意的成分。
她松开藕,抬眼看他,眼里有冷刀。
苏柏熠夹起藕,在她的注视下,吃到自己嘴里,细嚼慢咽的清脆声像是在跟她故意作对一样。
周粥抬起脚,不客气地踢上了他的腿,她刚才的账还没和他算,他又来惹她。
苏柏熠闷哼一声,脸色看着都发了白。
周粥觉得他是在讹人,“你少装,我都没用力。”
苏柏熠将腿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抻起裤腿来给她看。
膝盖处顶着大片的淤青,淤青中还有破皮和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她刚才踢的那一脚,让他的伤口处又洇出些血。
周粥的脸白了几分,她看他,“怎么弄的?”
“我妈和苏锦生在办公室上演了全武行,可能是被他们谁扔过来的杯子还是烟灰缸砸的。”
苏柏熠毫不在意地放下裤腿,拿起筷子,夹了片藕,放到她盘子里,“不用心疼我,你刚踢得也不是很疼。”
周粥一怔,从他腿上收起视线,夹起藕放到嘴里,将藕嚼得咯吱响,还不忘小声咕哝道,“我才没心疼你,少自作多情。”
她本想讽刺说,您是谁啊,我哪儿配得上心疼。可话到嘴边,终究是顾忌了他现在的心情,没能说出。
饭吃完,他主动揽下了刷碗的活儿,他有这个自觉,周粥也没必要拦着,她去拿换洗衣服准备洗澡,翻内衣柜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她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里面的袋子果然还在。
之前他有在这边留宿过两晚,他为人再低调,也少不了些富家公子哥儿的做派,到哪儿就算是住一晚,也会有下面的人备好一应俱全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送过来。
其他的那些他留在她家的东西,她早就全都打包扔到了楼下垃圾桶,这个装内裤的袋子,她当时收拾房间随手放到了她的内衣柜里,扔的时候忘记扔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处。
周粥拎着那个袋子从卧室出来,给他扔到了他今晚要睡的沙发上,然后就去浴室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浴室就在客厅,她如果开门出去,他要是没去阳台抽烟,她肯定会和他遇到。
周粥手拧上门把,又停下,她侧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长袖长裤的睡衣,里面她还穿了胸衣,她又仔细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任何的不妥,才打开浴室的门。
苏柏熠懒懒地靠着沙发,听到浴室的开门声,掀眸看过来,眸光幽深。
周粥的背不自觉地收紧,随后又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这里是她家,他现在是寄人篱下的那个,她随时都可以将他扫地出门,所以她有什么可紧张局促的,周粥放松肩膀,坦然地回视过去。
苏柏熠点了点手边的袋子,意味不明道,“这个--”
周粥觉得她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她严肃且正色地截住他的话,“你留在这儿的那些东西我全都扔垃圾桶了,只是忘了扔这个,刚才翻柜子的时候想起来了,我可没想还留着你的东西跟你再续前缘什么的,你千万别多想。”
苏柏熠问,“既然我的东西你全都扔了,那怎么不把我的拖鞋也扔了,还留着给别人穿?”
周粥边往卧室走,边回他,“拖鞋是我花钱买的,怎么就成你的了,我想让谁穿就让谁穿,你没任何发言权。”
苏柏熠被气笑了,“你是属鱼的?记忆就七秒?你当时在电话里和我说的是,拖鞋是给我买的,既然是给我买的,就是我的,”他停一下,语气更冷,“还是说,你以前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哄我?”
周粥原本还回怼得理直气壮,他这话一出,她就跟那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迅速地蔫了下来,她含糊道,“我不是给你买新的了吗?你一个大老板怎么这样小心眼,老揪着一件事不放。”
苏柏熠靠回沙发,意兴阑珊,“我现在已经不是大老板了。”
……周粥看他一眼,瘪掉的气球又往下瘪了些,她抠着手里的浴巾,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又从卧室出来,站在门口,轻声道,“你腿上的伤别忘了擦药,鸡蛋我刚煮好放冰箱了,你待会儿拿出来在脸上滚一滚,明天应该就能消下去。”
苏柏熠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粥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幽怨,她径直走进厨房x,从冰箱里拿出煮好的两个鸡蛋,全都剥好,放到碗里,走到沙发旁,递给他。
苏柏熠没有接,而是把脸往她那边凑过去,“你帮我敷。”
周粥默了默,将碗直接放到茶几上,不再管他,“你爱敷不覆。”
她都把鸡蛋给他剥好了,他还不满意,周粥心里腹诽,不仅小心眼儿,还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