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灿摆了摆手,“我爷爷的生基是我爸在世的时候就建好了的,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我和我姐回去一趟,把尸骨葬了,放挂鞭炮,再去我爸坟前汇报一下就行了……”
生基,在临江县这边,指的就是坟墓。
这种事,在村里来说,应该能算得上是大事了,少不了是要办上一场大席的。
但黄灿家的情况特殊,老家又在外村,所以,这么做也合理。
陈阳也没多说什么,不办席,那也省了随礼了。
……
——
六八月的天,真的是说变就变。
在镇上的时候,还出着太阳呢,刚回到村里,天上就下起了小雨。
乌云和山峦混到一处,如同一团淡墨,晕开了一副水墨。
远处的峨眉山,像是一名清秀的少女,藏入了幕布一样的白雾里。
烟雨朦胧,屋檐水淅淅沥沥。
简单的炒了两个小菜,配上陈阳买回来的卤肉、花生米,陈敬之倒了半杯猴儿酒,坐在堂前小酌。
黑虎蹲在他的脚边,啃着地上的骨头碎肉,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期待着主人的施舍。
这酒是真不错,昨晚喝了半杯,竟感觉身上的病痛轻了不少,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是酒的作用么?
还是说,是回光返照呢?
老爷子忽然想到这么一个问题,目光落在庭中的枇杷树上,浑浊的眼神,有一些迷离。
都说,人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就会跑马灯,想起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
最近这段时间,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东西,好像有点多了。
“爷爷,想什么呢?”
陈阳端着碗饭,坐到了旁边。
“没啥。”
老爷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棵枇杷树,还是当年你太奶奶种的,你太爷爷嫌挡路,几番要砍了它来着,这一晃都多少年了,哎,物是人非……”
雨打枇杷,惹人愁思。
陈阳听着,也觉得伤感。
他没见过太爷爷,也没见过太奶奶。
但是想想,几十年前,他们便是在这个院子里生活着,同样的空间,不同的时间,他们应该很开心,很快乐吧。
陈阳刨了两口饭,“爷爷,你不是想去庞坡岭么,明天不下雨的话,咱们明天就去吧?”
“嗯,好。”
陈敬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趁着我还能走动。”
“爷爷,别胡思乱想,我看你这两天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看来,刘姥介绍的那个医生,还是有些本事的……”
“你爷爷没那么脆弱,赶紧吃饭!”
“听大能说,你今天去见人家姑娘了?展的怎么样?姑娘对你什么态度?”
“好着呢,我出马,必须是拿下呀。”
“没个正行,你可得认真点。”
……
——
庞坡岭。
距离大旗山不算远,两者同属于峨眉山的余脉。
从镇上往峨眉方向走,三五里后,就到了庞坡岭了。
此山没有大旗山那么险峻,地势较缓,但也是森林覆盖,绵延数十里。
这庞坡岭,也算得上是有些来历的,论历史,得追溯到三国时期。
临江县志有记载,三国名士庞德公,曾在此山中隐居过很长一段时间。
山上还有个庞坡洞,便是庞德公隐居之地,庞坡岭由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