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呢?我好疼啊。”凌霄趴在床上虚弱的说。
江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病房静悄悄,暖黄的光给病房增添了近似温馨的氛围。护士巡夜的脚步很轻,极远处隐约能听到几声说话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方角落里的僵持。
不知过了多久,江苜似乎无声的叹了口气,气息里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可奈何和妥协。然后他说:“睡一会儿吧,我在这,不走。”
凌霄这才放心下来,他像因为同学可以在家留宿而兴奋的小孩一样,对江苜说:“你也一晚上没睡了,上来一起睡吧。”
江苜看了眼那个一米五的单人床,心想不愧是私人医院的病房,这条件。他脱下外套和鞋子,躺到了床上,准备闭眼睡一会儿。
凌霄看了他一会儿,以趴着的姿势蹭到他身边,还把一条胳膊搭到他身上,勉强算是抱着他。
“别乱动。”江苜睁开眼,问:“你伤口是不是不疼了?”
“江苜,我救了你。”凌霄像一个说自己很乖然后讨要糖果的孩子。
“嗯,谢谢。”江苜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是豁出命去救你的,我差点死了。”凌霄不满意他冷淡的态度。
江苜叹了口气,说:“刺到背上,没有要害没有大动脉,不会死。”
“可我当时不知道啊。”凌霄小声说,像没讨到糖的孩子。
江苜神色微微一动,确实当时没有人知道那个啤酒瓶会戳到什么地方。凌霄救他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判断后果。
凌霄乘胜追击,又说:“江苜,你搬回来吧。好不好?”
江苜犹豫了一会儿,刚要说话。
只听凌霄又说:“你知道的,我耐心一向不好。”
江苜刚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又兀自吞了回去。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心想这算什么,软硬兼施,利用愧疚和威胁?
他侧头看了一眼凌霄,发现他眼里那个名为耐心的进度条,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知道差不多也是时候了。他短暂的自由,以及和凌霄之间这几天甚至可以说得上和平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你这里是怎么了?”凌霄指着江苜手臂上的止血白胶带。
“给你输了点血。”江苜这才想起这个,伸手撕了下来,下面是一个血液凝固形成的小红点。
“啊?我们血型一样吗?”凌霄睁大双眼问。
“不一样,你a型,我o型。”江苜说完就想起了论坛的帖子,眼里闪过一丝细不可查的恼怒。
“怎么了?”凌霄敏锐得察觉到了他的不悦,问:“你输了多少血给我?是不是不舒服?”
江苜的敏锐是因为天份高,仿佛五感通灵一般的天赋异禀。
而凌霄大部分时候都比较迟钝,这种迟钝和智商无关,纯粹因为他懒得体察旁人。唯独对着江苜的时候,敏锐得超乎常理,这源自于对江苜时刻的注目。
江苜正在心里腹诽怎么连血型都这么对应,他又相信玄学了。被凌霄这么一问,才回过神说:“没多少。”
“你在想什么呢?”凌霄看他有点不对劲,有点不安,怕他反悔不肯搬回来。
江苜迟疑了一下,有些纠结得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很能生吗?”
凌霄愣了好几秒,才出声:“。。。啊?”
他在想江苜到底给他输了多少血,是失血过多都开始说胡话了吗?还是说今天被吓傻了?那他是不是不能再刺激他?那他如果告诉他因为你是男的所以你根本不会生,会不会打击到他?
凌霄观察着他的表情,江苜似乎挺期待他的回答,于是他咽了咽口水,说:“能啊,你肯定很能生啊。”
江苜闻言,脸色瞬间结冰,闭了闭眼,说:“睡觉。”
愿梦里没有abo。
凌霄本来就有点晕乎乎的,不然也不会察觉不出两人的问答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看到江苜闭上眼,自己也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苜输血给他的原因,他心里觉得自己抓住了江苜的一部分。这种认知莫名安抚到了他的不安,刻进血脉不再是一句空话。抱着这种心情,凌霄很快再次睡着了。
凌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失血有点多,输完血在医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午饭是周助送过来的,都是补血的食物,猪肝粥、炒菠菜。
江苜只吃了青菜,猪肝粥一口没动。凌霄很早就发现,江苜几乎不吃红肉和内脏。于是他又让周助出去,另外打包了两个菜回来给江苜。
仿佛怕迟则生变一样,凌霄出院的第二天,就亲自过来帮江苜搬东西。
南大教职工的待遇一向不错,学校配给江苜的宿舍是个小小的一室一厅。有点像酒店公寓的风格,设施齐全,装修精简。
江苜其实很喜欢这个宿舍,地方小收拾起来方便。重要的是就在校内,上班又很近。
江苜东西不多,他生活上崇尚极简主义。他的东西都以实用为主,超过一个月用不上的东西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处理掉。也懒得给生活中增添新意,洗漱用品十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用惯的牌子不用到商家停产,他一般都不会换。穿到觉得舒服的衣服,就一次多买好几套,懒得计较款式。
这个习惯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贯彻着,当时有室友质疑他怎么不换衣服,他就冷着脸打开衣柜,给人看一柜子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当时那个室友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惊讶、不可思议,仿佛他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