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败的枝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越来越严重的咯吱声中,还有不小的金属摩擦石头的声音——这些看似朽木一般的枝叶,硬度堪比金属!
薛师兄依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下一秒,那些突破石阶突露长出来的枯枝,硬生生把整个石阶给扯坏了。破碎的青石在空中炸开,整整八十阶楼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些密密麻麻、从地底钻出来的枯枝。
闪电炸开的一瞬间,薛怀朔那一身的白衣仿佛才是这鬼域中真正的鬼魅。因为他脚踝上还缠着枯枝,理论上其实通过听枯叶互相摩擦的声音就可以判断他具体的位置。
只是理论上。
因为下一秒靠近江晚的那几个鬼域弟子全部被掀飞出去,在空中炸成血雾,他们握在手里的短刀乒乓掉在地上,倒映着烧成一片的火光。
缠在薛怀朔脚踝上的枯枝在他腾出手来的瞬间就燃烧了起来,仿佛浸过高浓度酒精,烧得噼里啪啦无比热闹,将月亮隐没后的鬼域照的一清二楚。
薛怀朔轻飘飘地落在自己师妹身边,将她揽到自己身后,眼眸在火光中亮的惊人。
“师兄。”江晚条件反射地去攥他的衣袖,喊了一声。
“嗯。”薛怀朔应了一声,低声对她说:“待会儿我们尽量往外走,他们主场优势太强了。而且一旦时间到鬼域关闭,我们就会任人宰割。”
江晚点点头。
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在这儿,薛师兄未必会选择从鬼城离开,留在这里把他们都杀了或许才是理所应当的选择。
她不那么害怕了。
江晚被揽着腰飞身而起的时候,远远看见刚才为了躲避薛师兄刀锋的那对师徒追了上来。
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遇见饶赤练,为什么饶赤练会赶来伏击薛师兄?为什么?他们的目的明明并不是杀了薛师兄,而是为了逼他入魔,这么打来打去完全没法逼人入魔啊?
只会让人热血沸腾,让人杀意翻涌。
江晚在心中不断对比如今和原书有差异的剧情。
只有一个。
薛师兄本该被心猿所累,堕入魔道。
可他如今好好的。
江晚原本打算骗过幕后之人,让其误以为薛师兄真的相信自己没有赶上见师父的最后一面,如今心神摇坠,就在入魔的边缘徘徊。
她原本计划的是骗到幕后之人再度出手,这样他们占据的是主动方,有的是先机。
可如今,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玄圣真君和饶赤练又怎么会对他们下死手?
难道他们就是幕后之人?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逼薛师兄入魔?又为什么要在这时杀了他?
江晚犹豫了一下,不敢确定这个念头。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幻境小楼的那个红衣女子,那时幕后控场的人没有一点要伤害她的意思。
但饶赤练招招致命,完全不留情面!
饶赤练绝对不是幕后控场的人!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对自己留情!
那个操控红衣女子的人又真的是幕后控场的人吗?为什么当初他费尽心思唯恐伤害她的神识,如今又放任鬼域弟子前来取她性命?
饶赤练,不,甚至是她的师父玄圣真君都不是幕后之人,在这苍茫灰暗的鬼域中奔忙跑动的诸人都不过是棋盘上活动的棋子罢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幕后之人躲在角落,磨刀霍霍,吞剥众生痛苦。
江晚看见玄圣真君张弓搭箭,远远地朝他们的方向射了过来,箭刚离弦,森寒的锐气就几乎要扎伤她的眼睛。
这一箭和他最开始的那一箭又不同,带着真真正正张牙舞爪的杀意,告诉她箭的主人真的认真了起来。
薛师兄没有躲开这一箭。
他已经尽力了,身形在空中几次变幻,最后发现依旧不比那支箭更快,只好改变策略,硬接下这一箭。
他拿出了一柄刀。
这是江晚第一次看见他拿出像样的武器,但是她没有看清他从何处拿出的,反正他手上就是出现了一柄非常薄、非常锋利的刀,薄到简直浑身都是刀刃。
那柄刀上什么也没有,没有花纹、没有刀坠,只有如同天边鱼肚白一样的刀锋。因为刀是用来杀人的,除了锋利以外没有任何必须的特点。
江晚甚至无法想象这样一柄刀会有刀鞘,因为她觉得这刀锋利得可以切开一切东西,包括它的刀鞘。
刀锋一露,立刻斩开了西风,迎着射来的那支箭横斩上去。
那支箭被斩开了。
可是它的势头完全不减,凭着只剩一半的箭头,势如惊鸿,直直地扎过江晚的肩膀,钉在了地上。
这支箭本不是朝她来的,但她被护在怀里,在那一瞬间,发现箭羽的势头不减而薛师兄回手不及,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念动会的不多的术法,试图抵挡这支破空而来的箭。
用修为结出的防御术被破开的瞬间她就尝到了嘴里的血腥气,经脉被震开的滋味绝不好受,甚至掩盖了她被箭尖刺穿的肩膀上的疼痛。
江晚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她嘴里都是血,咳嗽的声音听着很含糊。
果然不该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