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现在脚程很快,太阳刚刚偏西,他已经回到蛇溪村。
路过村口的时候,发现今天村里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白花白灯笼。
一般只有地主老财死了,才会这么大操大办,普通人用草席一卷,挖坑一埋就解决了,没这么多穷讲究。
二狗子下意识就觉得,可能是黄老财死了,毕竟曾经是村里首富。
凭当年的交情,还是要去随个香烛钱,顺便吃个席。
当他准备好沉痛的表情,来到黄老财家时,却看到黄老财好端端地坐在门口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
“原来你没死啊!”
二狗子不禁脱口而出。
“我能活到现在,全托张老爷您的福!”
黄老财现在可不敢对二狗子有什么意见,连忙起身拱了拱手,他的命都是二狗子救的。
更何况,如今的二狗子已经是秀才老爷,跟县衙里大人物也能说上话。
“村里究竟是谁死了?搞这么大排场。”
“原来你还不知道,你大伯死了。”
“他!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二狗子虽然跟大伯没有来往,但跟堂妹还是见过几次面的。
大伯还不到50岁,平时吃得好,住得好,身体还是挺硬朗的。
没想到突然就这么死了。
他在正武堂的这几天,一直都没看到堂兄张有良,大概是在家里服侍大伯吧。
“听说是暴病而亡。”
“头天还看到他在村里转悠,红光满面,一晚上就死了。”
“唉,人生无常!”
黄老财难得地没有幸灾乐祸,叹了一口气。
“现在世道不安宁,尤其是你一个人住在蛇口山上,晚上要注意安全。”
“多谢提醒!”
二狗子向黄老财拱了拱手,便往大伯家走去。
反正人已经死了,看在小娥子的份上,他还是打算去吊唁一下,封几文香火钱做个样子。
顺便去看看什么情况。
大伯家如今已是蛇溪村最大的地主,在村里有权有势,此刻门庭若市。
全村的人都来帮忙打下手,干一些杂活,顺便混一顿免费的饭吃。
今年正好因为干旱少雨,地里欠收,张有良还要收六成地租,一斗也不能少。
很多人家里正愁无米下锅,赶上张有良家有丧事,十里八村都可以借着吊唁之名前来混饭吃。
尽量多吃几升米,回点本。
既然吊唁死者,自然不能嘻嘻哈哈,不管心情怎么样,至少面上也得摆出沉痛哀悼的样子。
二狗子来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不认识的佃户,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显得很伤感。
上次杀猪的那个大厅,如今已布置成了灵堂,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
张有信和小娥子一身素衣,站在棺材前迎接吊唁的客人。
婶娘在隔壁房间里嚎啕大哭,跟杀猪有得一比。
张有信看到二狗子进来,咬牙切齿,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你来干嘛?你还有脸来!”
“你冲我这么大火气干嘛?你爹又不是我害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在冲我瞪眼?”
二狗子冷冷地盯着张有信,扫视了一圈,没见到张有良的身影。
以前在大伯家寄人篱下,经常被他们两兄弟欺负,爬在地上当马骑也是常有的事。
但现在他再也不用看大伯一家的脸色,可不会再让着他们。
“你!你!你!”
张有信连说了好几个你,怒火上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娥子站在棺材边,看向二狗子的眼神有些复杂,然后牙齿咬住下唇,把头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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