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钟鸣鼎面色一怒:“秦知阙,你快把你老婆带回去。”
寸馨眼瞳一怔,坐在靠椅上回头。
一身利落骑马服的高大男人正微弯身穿过拱门,面色噙着秋日的和悦望来。
寸馨一时僵呆在原地,便听见熟悉的沉声落下:“我太太出身世家,是颐和公馆的千金,自小得宠爱无数,向来是想骂就骂的脾性,钟先生多担待。”
他这样轻言淡语的姿态,一时让硝烟四起的谈判场偃旗息鼓。
钟鸣鼎脸色冷沉威胁:“那看来,你们也不需要良友的这份投资。”
寸馨立马转回头,不敢看秦知阙,继续讲:“良友对我先生不住,难道还要向仇人摆笑脸?但我们有句古话,叫山水有相逢,良友现在龙头末路,而我司与富利合作,自然如日中天,以后保不齐在商场上见面,是我们追着你们来打。”
话一落,钟鸣鼎猛一站起身,连同他的随从也都站了起来。
这时秦知阙走到寸馨面前,替她拦住,面色沉静道:“钟先生,我与您怎么会有仇,我太太只是为我打抱不平,您如果外头受委屈,真心疼你的太太,自然第一个比你更生气,对吧?”
钟鸣鼎压了压火气:“我从业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种不知所谓的谈判。”
寸馨捏了撮头发把玩:“那你以后恐怕连跟我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了,噢,对了,富利一旦跟我们签约,良友搞不好又有一个子公司要退市了,搞什么呀,钟先生,面子不能当饭吃,如果我是您,就没时间在这里投资赛马场了,毕竟,畜生跑得再快,也不能给您拉来枪弹。”
钟鸣鼎拳头捶桌,一旁的随从忙护住了他,示意他平心静气。
此时秦知阙转身朝寸馨道:“不是说要教先生骑马吗?走吧。”
寸馨昂首挺胸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然而一出拱门就扶着腰直喘气。
紧张死了。
而秦知阙则饶有兴致地看她:“挺会骂的么。”
寸馨眼睛眨眨:“我现在跟良友撕破脸皮,秦老板不怕他不跟富利竞争压价吗?”
秦知阙勾唇笑了笑,抬手将她碎发挽上耳尖:“有时候比起逐利,我更喜欢跟太太「骑马」。”
第94奔
寸馨鼓着嘴巴,想笑,又要正经,于是脸颊憋出了红晕。
“秦先生会骑马吗?就穿一身骑马装。”
“我起码有个会骑马的太太。”
秦知阙淡定调侃的话一落,寸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明媚阳光照得她一双眸子似玻璃种水的软玉。
他凝眸望着她,寸馨歪头,唇间漾着笑:“那也会搞砸呢,钟鸣鼎他们大发雷霆,诶呀,我原以为像他这种高位的男人已经练就喜怒不形于色,可能是我从小就能将爸爸惹怒,如今的特长竟然是能惹大佬生气。”
秦知阙感觉寸馨意有所指,她还慌忙捂了下唇:“没有说惹你生气呢,秦老板。”
他挑开她的手腕要来堵她嘴巴,寸馨忙挡住道:“不行呢,涂口红了,这又不是在家里。”
秦知阙站定在她身前:“寸馨小姐,刚才的巧舌如簧用在先生身上了?”
寸馨从他面前与墙壁间溜走:“快去马厩挑匹马,免得你这身骑马装白穿了。“
她刚才没敢太明目张胆地看,但秦知阙大约是在手机上看她说骑不了马,这才追来,白裤子衬出两条劲腿的轮廓,又长又直,关键是骑马得提臀,到时寸馨就站在他身后……嘿嘿嘿……
“喏,马会里有什么良驹我都了如指掌,这匹黑马温顺,不至于让秦老板摔跤。”
寸馨面色正经,秦知阙看了眼这马厩中最高大的一匹马,他太太说这匹“温顺”。
“你知术业有专攻。”
秦知阙看向寸馨,她了然点头:“知了,一会我会牵着马绳,绝不让它乱跑。”
说着,让驯马师开槽放马过来。
秦知阙双手扶上马鞍,他的腿足够长,跨上去轻而易举,寸馨见他这利落身形,仰头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迷炫:“反正你别怕,踩紧马蹬,然后再摸一摸鬃毛,建立和马儿的信任度。”
秦知阙微俯身,长指随寸馨的指引抚了抚鬃毛,寸馨像位有耐心的老师,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现在要尝试马在行进的过程中微微夹臀抬起,不然会膈到屁股。”
寸馨说得有些直白,低了下头。
秦知阙说:“这对我来说有些难。”
寸馨眼神往他翘臀一瞥:“又没做,怎么就说不行。”
秦知阙这时俯下身,手肘搭在膝上看她:“马儿驮人都能给根胡萝卜作奖励,除非你一会将我从黑名单里解除。”
寸馨眼神又飘忽了下,拉黑只是小小惩戒,让他学会听她的,她说:“秦先生有胆识,由人牵着马走不算难,得自己把握缰绳。”
说得头头是道,秦知阙对着她笑了下,寸馨也藏着心思笑,然而不敢看他眼睛,就低头给马儿梳头发。
私人训练场的回廊外走来几道身影,恰是刚才被寸馨骂了一通的钟鸣鼎等人,秦知阙唇边的笑是给寸馨的,只眼神里的寒意看向了旁观者。
狭长眼睫里是光透不进的阴翳,站在赛场上的狩猎者,永远比看台上的观众更有改变命运的机遇。
时过经年,秦知阙与钟鸣鼎,换了位置。
草坪被光晒得耀眼,高大精壮的黑马突出重围,朝障碍栏杆一跃。
从来没有人跟随马,而应该是马被人驯。
秦知阙在寸馨牵着黑马回马厩犒劳草粮时,与钟鸣鼎站在荫蔽的回廊下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