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没深,收拾行囊吧。”
崔夫人扫了谢仪一眼,只道:“明日一早,我会让人送你出府,别动其他心思。”
“简之和阿妗都救不了你。”
谢仪背脊发凉。
在崔夫人的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儿子和崔家的前途更加重要。
谢仪并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可眼下,似乎再也没有办法能够让崔夫人回心转意。
她枯坐在床榻边一夜,双腿还在传来酸痛挣扎。
日光才刚刚洒落,崔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在门外催她行程。
从前最被信赖敬重的她,最终也只不过是落得这个结局。
拗不过主家心意。
只是,来不及再见父兄一面了。
……
“你说什么?”
崔简之才刚套上飞鱼服准备出门,就听阿福进门回秉消息。
当听到崔夫人发落后,他因失血过多而有些发白的面色一点点阴下,再也摁不住心中的慌乱。
谢仪不能走。
他的步伐很快,仓掠来到碧落堂时,根本顾不上背后伤口正牵扯地疼着。
正堂内,崔妗已经又哭又闹了许久。
而崔夫人似乎也一点不奇怪崔简之到来,还在笑着:“你们兄妹今日倒是齐心,一起来陪我用早膳了?”
“母亲,谢姑姑不能被外派京城。”
崔简之沉着脸的笃笃话语刚落下,就见崔夫人猛然将手中瓷筷掷下。
“这是你与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我打小就让谢姑姑来教你们规矩,却没想到教到最后是让你们一个两个为了她而忤逆我!”
崔夫人唇角绷直成了一条直线向下,识趣的下人早就离去,如今只剩母子三人彼此对峙。
崔妗猛然摇头,哭喊着:“母亲,不是的!”
“谢姑姑为我崔家殚精竭虑三年,又是贵妃姑母临终前赏下的人,如今兄长才刚入朝为官,我们家中就将人驱逐……我是怕外头传来传去,会说我崔家卸磨杀驴!”
她学聪明了。
可就连崔妗都能料到的利害关系,崔夫人又怎可能会想不到?
“她得罪梁王,这已是我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能够赏她的最后结局。”
闻语,崔简之沉吟许久,望向崔妗:“阿妗,下去。”
“我与母亲谈。”
他当然知道崔夫人突如其来的发难是因为什么。
崔妗在此,许多事情反而无法言说。
这是崔妗第二回看到崔简之的面目沉到如斯地步……
上回,还是她将谢仪一人丢在后山时。
她榆木脑袋终于意识到不对,缓缓退出时,正好看到崔简之笔直跪下。
那挺直背脊,让崔妗在他身上瞧见了属于谢仪的影子。
或许,此事只有兄长去谈才能够有所转机……
“你这是做什么?”
门被带上,崔夫人脸色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难看:“打你五岁记事起,我就免了你跪安,教你男儿膝下有黄金。”
“可你却要为了谢仪,这样来求我?”
“我竟是真的老糊涂了,时至今日才发现你对她的心思竟然已经重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