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洛跟他同在信电学院,但比他低两届,研一下半学期,导师手上项目多,于是匀出了一部分课时由关海波代劳,这对学习一向拔尖的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难的却是如何调动学生的积极性,上课时,睡觉的有之,聊天的有之,专心听讲的却少之又少,令他暗暗摇头,不知道如今的学生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然而,时间久了,他渐渐发现,课堂上总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着聪慧的光芒,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课。
那双眼睛的主人便是施云洛。
老师对积极向上的学生总是要偏爱一些,于是施云洛从专注听课到虚心请教,跟关海波越走越近,一个学期下来,两人的关系便自然而然的从师生升级成了恋人。
很多上课时打瞌睡的男生因此对这个代课老师咬牙切齿,居然乘他们思想麻痹之时窃走了众人觑觎的“班花。”
学生时代,无论是爱情还是思维,都会较步入社会后单纯一些,在物质生活方面,关海波一直是淡泊而知足的,他以为施云洛亦是如此。
最初听到施云洛皱着眉头向他谈起有人大献殷勤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的女友很出色,有个把不死心的追求者也在意料之内。
然而,如果说当初他是靠学术“魅力”赢得了美人的芳心,那么,后来的结果证明,在财富和权势面前,学问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最终没能靠72平方米的温馨小窝留住施云洛,在他们相恋两年零八个月后,施云洛嫁给了s市xx集团总裁的儿子,从此步入豪门。
这也是关海波投笔从戎,发奋图强的最初动力,他的悲愤无处宣泄,他需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和份量,而在当时,他想不出除了下海赚钱,是否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如今,他终于小有成就,可是,却不知道该证明给谁看?或者说,证明了又有什么用?
好歹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三年,也吃尽了苦头,人自然比在学校时油滑许多,他还不至于傻到固执己见的认为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要赢回施云洛,说得难听点,即使她肯回头,他还愿意要她么?
正如秦志刚所说,他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的确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关海波今年整三十,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每回打电话,可没少跟他念叨媳妇儿的事,在老人家眼里,没结婚的囡仔永远是孩子,让他们操心。
关海波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人,既然决定了要找一个,就立刻开始搜寻目标。
他虽然在外闯荡了三年,但接触到的适婚女子并不多。
在他看来,女人无非就那么两种,可以摆在台面上欣赏的和可以娶回家做老婆的,前者一如对门的林玉清,他也深知林玉清对他很有些意思,可这样的女人也许在恋爱的时候是美妙的,一旦娶回家,时间久了,就会诸多挑剔,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个问题,施云洛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下了决心,若再要找,太过聪慧滑头的坚决不要,就得找个老实可靠的。这么一想,念头自然而然就转到方好身上。
想到了方好,他顿时有豁然开朗之感,这姑娘跟了他三年,里里外外早已被他瞧了个通透,绝对是个放在哪里都省心的主儿。
当然,办公室恋情这种事搞不好就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关海波也仔细算过,方好不是那种能力型员工,即便最后弄巧成拙,她真的离开了这里,以盛嘉现在的声望,再招一个助理简直不在话下;若是成了,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继续供职,那关海波顶多是丢了一个员工,却赚了个老婆,这笔生意怎么算他都赔不了。
主意一定,他就打算出手了。
只是看着方好敬他如鬼神的神色,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得这么容易,谈恋爱这种事毕竟不比工作,一个行政命令下来,职员就得遵守,这必须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而他之前似乎有点想当然了。
今天在餐厅与施云洛的巧遇,他忽然对自己不确定起来,他一直认为再见她还是会觉得难受,而刚才,他分明发现,自己的不舒服绝非来自锦衣华服的施云洛,而仅仅是陈方好那急切的要与自己撇清的态度。
他振作旗鼓打算向她示好,而人家根本就没那层意思!关海波感到极受打击。
然而,他是善于反省的,此时平静下来,他也意识到,以方好目前的情形,他若真的道出心意,只怕会把她吓得逃得远远的。所以,他前思后想,还是决定等等再说。
也许,他的确该转变一下对方好的态度了。
下午,董其昌拖着行李箱一阵风似的进了办公室,人还没站定,就冲方好嚷:“小陈,给咱上杯咖啡提提神哈,这一趟可累死我了!”
方好两颗眼珠子还凝在电脑屏上,不情不愿的应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起身往茶水间走。等她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回来,董其昌早就不在位子上了。
季杰朝董其昌的桌子努了努嘴,“他奔关总办公室了,你给搁那儿吧。”
方好依言撂下咖啡,就跑回了自己的地盘。虽然她比任何人都要早进公司,但后来招进来的员工每个都比她有份量,她年纪又轻,也没什么城府,谁都爱有事没事跟她扯几句,日子久了,自然而然成了大伙儿“共用”的小妹。
季杰向坐在对面的会计师唐梦晓不无酸意的哼了一声道:“瞧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儿,敢情是真把美艺那块硬骨头给啃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