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各屋的采女们用过早膳,婆子们又忙着帮她们施了妆更了衣,宫里备的周到,便连那垂纱的斗笠都是统一下的。一到吉时,各位小姐从各自房内出来,除了高矮胖瘦身形上略有些差别,远远看去,众女衣着整齐划一,倒像是一队着了宫装的娘子军。
萦素与晓碟依旧上了昨日那辆车,听刘嬷嬷说,今日龙城里,从城门到皇宫的这一段路,为防百姓好奇簇拥上前围观,早早的便戒了严。等一会进了城门,自有皇宫里的禁卫军亲自护卫。
马车走了没多远,便又陆续停了下来,昨日驿站里伺候小姐的婆子们原本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如今也跟着车队一起回宫,聂晓蝶将帘子偷偷掀开一角,冲着车外跟着的婆子问道:“怎么才刚走又停了?”
那婆子忙靠近窗边,悄声道:“如今到了城门这里,要进城了,禁卫军过来接人,正做交接那,小姐们且不要心焦,赶紧把帘子放下来吧,莫要让外面百姓看到。”
说完话,她踮脚伸手忙着从外面先把那帘子扯下来挡住窗户。
果然依那婆子的话,没过多久,车队又徐徐的前行起来。 虽
是那婆子警告过了,但聂晓蝶按捺不住心下的好奇,自车内仍是将帘子偷偷掀开一缝,朝外看去。
车厢中只觉得光线一暗,想必车子是进了城门的门洞,不消片刻,车厢外透进来的光线又亮了起来。经过这一明一暗一明,便是不看,也知这城门有多大了。
“哇,这龙城的城门可真大。原本我想着郦城的城门很是雄伟,现在看看,跟龙城的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聂晓蝶一边偷偷的朝外看,一边忍不住交口赞叹。
她这正看的带劲,突然脸色一变,手一松,帘子顿时垂落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萦素刚才并没有关注车外的动静,见晓碟脸色突然变了,忙关切的问她。
“车外突然多了一个骑马的士兵,拿着一杆长矛,带了头盔,最初我没有注意到,后来看到他时,正巧他也往这边看过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聂晓蝶一手轻轻拍着心脏压惊,一边跟萦素解释。
萦素略想了想,晓蝶或是不认识戟,才说成长矛,外面应是刚才婆子说的禁卫军。
“刚才那嬷嬷也说了,想必是宫里的禁卫军吧。”
聂晓蝶听她说是禁卫军,忍不住又偷偷掀开帘子,前后的看了一眼,依旧放下帘子,这才道:“姐姐说的是,我看每辆车旁边都跟了一个,想是姐姐那边也有。”
萦素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掀开自己那侧的帘子给她看一眼,果真这边也是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了金属盔甲的士兵在旁护卫着。
一如刘嬷嬷所说,街道两边都用绳子拦了,绳子内隔三差五步便站着一个执戟的士兵,拦着那些好奇围观的百姓不让越过那道界限,那些百姓只好沿着绳子外侧互相挤着,都想一睹采女们的风采。只是车厢两侧都垂了窗帘,便是有好奇的采女掀开窗帘往外看,头上也都带了面纱,外明内暗,从外面绝是看不清楚面纱里的面孔。
好多百姓都是起了一个大早,尽力抢占一个好的位置,却没想除了这十多辆清一色的宫车之外,再也看不到车内丝毫,心下都是懊恼不已。倒是那些沿街抱着孩子出来看热闹的女人,见了那些护卫在宫车之外威风凛凛兼帅气的皇家禁卫军,忍不住脸上泛了红,掩口偷笑之间还不忘指指点点评论一番。
萦素刚要放下帘子,突然人群中一个面孔从她眼前掠过,她只觉得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等她想要再回头细看时,马车已是又前行了许多,再也找不见刚才那个面孔。
车队外面的街道上,人群之中。天赐沉眉敛目的注视着眼前徐徐而过的车队,心下为了不能赶紧出城而焦虑不堪。
前些日子,他来到龙城,原本只说日去去就回,谁曾想那藏宝的地方,现今已经被圈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府院中。
他心下虽是挂念萦素和英姑,也想莫若放弃了算了。但再摸摸身上所剩无几的碎银,三人便是想原途返回大理,也必是要一路乞讨。再加上大理那边的房子来之前已是卖了,真若这样空手而归,日后的生活不堪设想。
自己从小苦日子是过惯了的,但他却不想委屈萦素就这么穷困潦倒的过一辈子。想到这些,他心下暂且安慰自己,算着自己留给英姑的银子也够两人在郦城个把月用度,便是不够了,萦素那里还有些钗环可以典当了当钱应急。
谁知寻那宝藏的过程里,又遇到些棘手的问题,一时脱不开身。如今算算过了十几日,总算是财宝得手,正想要出城时,却遇到采女进城,从昨日起便全城戒严,不许进出。
只说等今日采女进了宫,才会放开出城的路。他一早便等在这城门边,只等城门放开了便好赶紧出城,神思焦虑下,根本无暇关注眼前这浩浩荡荡的车队里的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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