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极沉思两秒,再开口时却吐出一句让董鹿等人大吃一惊的话:“操纵徐家这两个魂魄的人必定是个修士。”
严律也愣了愣:“你可以肯定?”
“应当没错,且此人实力不俗。”
董鹿思索道:“仙门现在的术法为了降低对灵力的耗损大半已做过改良,在这过程中也降低了针对妖的攻击性和反噬,但我看刚才的术法好像并不是改良过的,那个反噬太厉害了,而且符链上符文十分复杂,不是近几年、不,近百余年的符,这术必定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
“可不咋的,给我原身都干出来了,要换成别的混血妖指不定得成啥样呢!”胡旭杰怒道,“哥,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做的?难道是仙门里有谁对咱们老堂街有意见?”
肖点星不乐意了:“你说这话像样吗?怎么着,窝里反是吧?!”
“行了,别吵吵!”董鹿制止肖点星,对严律急道,“祖宗,仙门和老堂街这些年你是知道的,虽然下头的是有些小摩擦,但老太太从没有疑心过妖族,尤其是不会疑心您的!”
薛清极似笑非笑地听着这两边小辈儿吵闹,目光挪到严律脸上,见妖皇抽着烟沉思,双眼被烟的雾气熏得略微眯起,开口道:“我在意的并非什么仙门和老堂街,想必妖皇在想的也不是这些小事。”
严律拿下嘴里的烟道:“之前在求鲤江时,我说过似乎有妖搅合进来你们还记得吗?”
其余几人想起来这茬,点头称是。
“按现在的情况看,求鲤江时遇到的妖和刚才施术的人或许是抱着同一个目的的,再说得深点儿,或许是同一伙儿的。”严律看着手中徐徐燃烧的烟头,神色有些恍惚,“竟然有妖和人瞒过了仙门和老堂街的眼睛,私底下抱成了团。”
他的目光一瞥,和薛清极对上。后者面上神色并无太大改动,唯有眼中情绪似有波动。
董鹿追问:“严哥的意思是?”
“当年也曾有类似的事情,各方势力勾连一处,妄图瞒天过海,”回答她的却是薛清极,这位剑修依旧声音温和,语气沉静带笑,不急不慢道,“许多无辜者牵连其中,无论是人是妖,都死伤无数。”
严律的脑中模糊浮现起当年景象,但大多都一闪即逝,只虚空中仿佛又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他太阳穴猛跳几下,当即回过神。
拉他回神的是屋中响起的手机铃声。
孙化玉正将胡旭杰手臂上的针拔出,兜里的手机却响了,他拿起来瞧了一眼,有些惊讶,对房内其他人道:“是守在县医院的同门打来的。”继而按了免提,“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焦急:“可算是打通了!你们刚才干啥呢?打了老半天电话都打不通,火烧眉毛了都!”
“一直在小堃村徐家这边儿啊,”孙化玉也愣了愣,“哦,或许是梦孽作祟影响了通讯,到底怎么了?”
“县医院这边儿的几个小孩儿又犯病啦!之前本来只是说不出话,一个多小时前忽然开始发作,嗓子疼还呕吐,吐出来的东西我们偷偷看了,里边儿夹杂着孽气。”电话那头说,“这可是孽气侵体要往死里害人才有的动静!怎么回事儿,你们医修不是说已经稳住了,绝不可能再恶化的吗?”
孙化玉大惊失色,另外一个医修也完全没想到,两人打了个对眼,不约而同都摇了摇头——他俩是真确定了不会恶化的,怎么这会儿忽然就变卦了?
严律心里打了个突突,立刻也拨了个电话,也没打通。严律道:“我临走前让黄德柱守在周家附近,已有风吹草动就跟我联系,但现在他电话打不通了。”
黄德柱虽然归老棉管,但老堂街的妖对严律总还是心存敬畏的,这位“黄铸道长”更是让严律抓了小尾巴,再怎么样也不会冒着被严律废掉的风险擅离职守,严律意识到出了事儿。
“如果那人招来这些梦孽不是为了脱身呢?”严律看向薛清极,薛清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他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我和你忽略掉周家那边的异常呢?只是我破除幻境的速度过快,而你也并未受到影响迷失在大雾中……”
薛清极脸上的笑略微收起:“现在赶去周家,或许还能看到更有意思的事情。”
两头都突然除了变故,这一晚上注定是不太平了,几人立即分工,严律和薛清极当然是要去周家的,两个医修带走一个,董鹿和肖点星也要去,隋辨的阵已成了,他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跟着去周家或许还能帮个忙。
胡旭杰身体到底受创,被留下和王姨一起等消息,颇为恼火:“要不是着了道我也不至于被打出原身,也是我窝囊,小龙要是在就好了。”
“小龙在也好不到哪儿去,最多不像你直接莽,会动动脑子。”严律道,见他的表情实在是沮丧,顿了顿,又低声道,“你今儿已帮了大忙了,行,比起以前进步不少。”
胡旭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严律这认可之下的安慰和关心,立刻咧着个大嘴笑了起来。
“瞅你那吃了嘻嘻屁似得样儿。”严律给他脑袋一巴掌。
隋辨问道:“老头老太太的魂儿也就算了,徐盼娣怎么办?她自己在这儿我不放心。”
这小孩儿平时一副谁都能打两巴掌的窝囊相,心倒是挺软。
“今夜的确不适合她独自出去。”薛清极想了想,“那个转笔刀呢?”
徐盼娣的魂体已经不大稳定,好在这孩子生性善良,一直没有被孽灵动摇心神,但今夜小堃村孽气横生,大阵都已无法彻底镇住,再加上赵红玫的失踪还没有调查清楚,仙门和妖族都不敢放任她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