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秦江月很是感叹,这就是苏老将军在战场上写的那诗啊!他既为眼前的战事呐喊也为眼前的景色陶醉。这个爱好诗词的老将军大笔一挥写就了这大气磅礴的诗篇。后来,后夏的士兵全体歌咏此诗,在那次战役中打败了强悍的后凉军。
这诗将秦江月带到惨烈的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目不忍视。与此同时,他也仿佛看到了苏金与敌人厮杀的雄伟身姿,他落泪了。心中的悲伤与痛惜,愤怒与惆怅,都融进了泪水中,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很久,秦江月问道:“孩子,这个诗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小的时候喜欢诗词歌赋,爷爷为了鼓励我,就让我保存他的诗稿。他说‘爷爷的诗稿就留给你吧!看起来,你长大了一定是文官。’”
这个理由很充份,一个爷爷喜欢与自己爱好相同的孙子,将自己的诗稿留给孙子符合人之常情。
秦江月沉默了一会儿,他更加确认此少年就是苏焕的儿子。他告诉高赫,将苏运都带回渔阳,不要与任何人提及此事。
“是!”
“坊间传说苏焕有一个儿子,果不其然,只是我们不太清楚而已。”
“我们现在就回渔阳?”
“是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你那边妥靠。”
高赫、苏运都吃过早饭就离开了大本营,高赫走后,秦江月思绪翻滚,既有惊喜也有忧愁。他为苏碧菡意外地多了一个亲人而高兴,也为他们的安全捏了一把汗。
“只有渔阳那边还算僻静,不会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秦江对自己的安排很欣慰,高赫走时,他已经言明他不会再回渔阳了。他已向皇帝请奏,他的职位先由他代理,待皇帝下诏后正式接任。
“他安心地做他的代理都尉,我安心做我的啸林帮主,井水不犯河水。他知我对苏碧菡一片痴心,定能尽力保护好苏运都。”
苏运都的出现好像给秦江月带来一缕阳光,谁也没有料到苏焕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世上!这件事要是让爱戴苏焕的人知道了,不知他们会多惊喜。
他决定不向苏碧菡提及此事,他要让她宁静安闲,他要让她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复仇。如果现在告诉她他的堂弟还活着,恐乱了她的阵脚,应该冲锋陷阵的时候犹犹豫豫。
苏碧菡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笑到最后”,秦江月决定遵照她的意志,将最快乐的事留在最后。
高赫与苏运都骑着一匹快马一路狂奔,亥时回到了渔阳的郡衙。
洗漱后他们吃了晚饭,高赫给苏运用都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这一套衣服实际上就是后夏的士兵服。苏运都像他父亲一样,很高大,虽然在流浪时饥一顿饱一顿,显得很瘦弱,但不失苏氏家族的威武。
“你母亲给了你二百两银子,这得花多长时间啊!你怎么会如此落魄?”
酒足饭饱之后,高赫想起那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
“刚出临漳城不久,来到南郊的一个小村子里,眼见天已黑我就找了一家客栈休息,想等天亮了再赶路。没想到我睡觉睡得死,包袱里的钱袋被盗贼偷走。第二天早晨,我现我包袱已经瘪了。我没有钱花了,伤心地哭了。后来我就一边要着饭,一边打听路,走了一个多月才到渔阳。”
“真不容易!”高赫感叹道,“一个人在路上,很是危险。这年月老百姓没吃没喝也不能等死啊,有的人就开始偷窃。”
“万幸,我总算走到了渔阳。”
苏运都还是孩子气的脸上露出稚气的笑脸,高赫觉得苏运都皮肤还很白净,这一定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后来,他又仔细观察,现苏运都的眉宇和眼睛像极了他的堂姐苏碧菡。他有些担心:“可别被现!他也应该像他的姐姐一样,脸上涂一层灰!”
“明早,你起来后,到膳房的灶下抓一把灰抹到脸上吧!这样会安全一些。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知道!”苏运都点了点头。
苏运都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马上明白了高赫的用意。
“你留在我身边吧,做我的护卫。”
“好!”
“你不要与别人说出你的真实姓名,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岳阳。”
“岳阳?”
“是的,要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你的真实身份。”
“好的!”
“若有人问你家住何方,你可千万不要说家在临漳。”
“好!”
“还有,若有人问你多大岁数,你一定要说你17岁,记住了吗?”
“记住了。”
出于对苏焕的尊重与爱戴,高赫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苏运都有什么闪失。对于他来讲,保护好苏运都就是报答二表哥秦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