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诲:“安歇吧。”
姜雨棠当然也知道要安歇,问题是要如何安歇?
她看了眼这张绣床,莫名觉得有些窄。
好在沈如诲很快解救了她。
他抬起下巴尖指了指屋内东边的紫藤椅:“我睡那儿。”
姜雨棠自然立刻点头:“好。”
决定了睡觉位置,姜雨棠又被一个新的问题困扰——她要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吗?
“……”
对上沈如诲视线,显然也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问题。
她尴尬极了,沈如诲却面色平静道:“我去更衣。”
姜雨棠松一口气,看他转身,便掀开被子预备躺上去,不想地下藏有乾坤,她掀得太过用力,一本册子从床上掉了下来,被平摊在地上。
册子很大,是一般书的两倍,装订精致,叫画册似乎更为合适。
透过不甚亮堂的红烛一眼便看到一男一女赤条条躺在床上,摆出某种姿势……
姜雨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本能地尖叫一声:“啊!”
叫完之后第一反应更遭,搞不好会把沈如诲引来。
果然就看到已经转过身的沈如诲回过头来。
姜雨棠整个人快要裂开,脸烫得好似烙铁,立刻弯腰去捡,一面尴尬解释:“不是我,应该是褚嬷嬷放的……”
褚嬷嬷也真是的,教错合卺酒也就算了,这种事她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想起沈如诲可能还不认识褚嬷嬷,又立刻道,“褚嬷嬷外祖母特意拨给我成亲后用的,怕紫鸢她们年纪轻不懂……”
她一顿,闭上了嘴。
——这话就差说褚嬷嬷是来教导她周公之礼的了。
为什么她最丢脸的时候都是在沈如诲面前。
一时间,姜雨棠有些认命似的闭上了眼,恨不能将册子原地烧毁。
然后就听到沈如诲平淡的声音:“嗯,是什么?”
声音无波无澜,丝毫没有惊讶。
姜雨棠立刻将册子阖上,藏在身后,抬头去看他神色,也并无异常。
他应该没看到?
太好了。
姜雨棠松了口气,语气尽量平静道:“喔,没什么,就是……我……”
她轻咳一声,飞快想到一个解释,“我从小学画画养成一个习惯,喜欢看着画册睡觉,不然就睡不踏实。”
沈如诲看她一阵儿。
姜雨棠给他看得有些心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谎言太拙劣被一眼看穿。
片刻后,沈如诲只是“嗯”了声,转身去了外间。
姜雨棠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将手里册子顺手压在枕下,先去脱嫁衣。
不知道沈如诲什么时候回来,她得加快速度,免得被他撞见。
脱掉嫁衣钻进被窝,放下床帏,才觉得自己安全了。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这种心态有些奇怪,除了沈如诲中媚药那次,他其实一直很君子,简直堪称柳下惠了,连她中媚药时他都没碰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防备他呢?
不对,好像也不是防备他,只是……突然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有些害羞,还不习惯跟他这么亲密的相处罢了。
累了一天,沾上床困意便汹涌袭来,姜雨棠很快沉沉睡去。
沈如诲换了常服回来时,就只看到床前一对正在燃烧的红烛,床帏被拉得严丝合缝。
他迈步走过去,将床帏稍稍拉开,看到他的新婚夫人正躺在红色被窝里安稳地睡着,只是眉头微蹙,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还在心悸那本掉下来的册子。
想到她方才慌张的模样,他忍不住牵了牵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