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刻的安静,小张兵只静静地站在小温晴床榻半米之外,垂着眼眸,并不多语。
小温晴眼见如此,笑了笑主动开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张兵擡眼望了望小温晴,苍白的唇角动了下,说:“张兵。”
小温晴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在她床边,“你别害怕,以后我会保护你,不管是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闻言,小张兵怔愣了下,这句话就连对他最好的村长都不曾说过,每次张麻子和李翠花打了他,村长也只是劝几句,骂几句,顶多把他带回去在自家住几天,别的再没有其他的了。
保护?
小张兵心中冷嘲一声,好自不量力的小泥塑。
“你病的很厉害。”小张兵并没有因为小温晴的一句话就感动,他目光冷冰冰的,没等小温晴回答,自顾自又问了句:“你还能活多久?”
你能保护我多久呢?
小温晴也没想到小张兵会这麽问她,她只是凭着一腔真心来表达自己的善意,却没想过现实的问题。
六岁的小姑娘眨了眨懵懂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怔愣住。
小张兵冷笑了声,忽然将自己的毛衣往上撩开,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展现在小温晴面前。
那伤口本来就没结痂,而且洗了澡没有上药,再加上这几天身体的主人日夜伏在病床前照顾病人,没有得到好好休息,所以伤口处已经微微沁出黄色液体,生了脓包,还有些微腐臭的味道。
“啊!”小温晴吓得尖叫了一声,又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他身上怎麽有那麽多伤?
小张兵又若无其事的把毛衣放下,盯着小温晴恐吓:“保护谁不是简简单单随便说的,首先你先活下去,再谈别的!”
小温晴纯澈的眼睛瞪得老大,眼里早已经蓄满了泪花,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
他好可怕,就像个小魔鬼!完全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麽温顺可怜的模样。
小张兵对小温晴的表现很满意,嘴角扯出笑意:“怎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是可怜兮兮的?哼,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还愿意保护我吗?”
兇恶的小兽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展现在这朵纯洁柔弱的小花面前。
小花静静望了小兽很久,眼中从迷茫到恐惧,最终演变为坚定。
她缓缓撑着身体坐起来,然后凑近男孩儿,一只小手撩开他的毛衣,另一只小手轻轻抚了抚他伤口的侧边,凑过小脸,鲜红的唇瓣轻轻翘起,温柔的向他的伤口吹着气。
小张兵身子一僵,烧得火辣辣疼的伤口遇到那带着淡淡香气的风,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
“晴晴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小温晴温柔的说。
小张兵闻言终于知道了她的目的,真傻。
想着他直接伸手把她推回了床上:“我的伤口已经发炎了,我在发烧,你懂不懂?”
小温晴被他粗鲁的对待,仍然不恼:“我帮你叫医生,让他给你医治。还有你刚才问的问题,我仔细思考了下,我觉得你说得对,所以我要好好活着,活到很老很老,一直保护你!”
六岁的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一脸短命相,可是那双眼睛却在此刻熠熠生辉。
小张兵静静望着她,轻嗤一声:“真傻。”
~
几天后,小张兵被温家收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何二锁,你倒是再跟我们说说这个温老爷啊。”
乡村的傍晚,村民们吃了饭总会搬着小板凳出来扎堆坐会儿,这种情况夏天比较普遍,但是因为现在小村子里出了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大家都顾不上冷了。
“哎呀,温城温家权势滔天,反正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这件事情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们爱信不信吧。”刚开始村民们追着何二锁屁股问的时候,他还挺得意,但是现在讲得多了就有点乏味了。
衆人闻言悻悻,坐了会儿,李翠花率先搬了小板凳,右手领着自己儿子张腾就要走,边走边嘀咕:“管他什麽权势不权势的,跟我有什麽关系?”
之前她坐在最后面,何二锁没有发现,现在突然看到李翠花,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件事。
何二锁沖着李翠花喊:“李翠花,你家张兵现在可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此话一出,李翠花身子一颤,她缓缓转回头,望着何二锁:“放羊的,你说什麽呢?”
“想来你也不关心,那天我看见你家张兵从温家那别墅里出来了一趟,啧啧啧,人家身上穿的那可是有钱人家小少爷的衣服,可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何二锁一吐而快。
李翠花愣了愣,还没想好怎麽回答,她手里牵着的五岁的儿子突然闹腾起来:“我也要当小少爷,妈,我才是小少爷,张兵才不是!”
云看村温家发生了一t件稀罕事。
从前吃饭挑食,吃东西像小猫似的小小姐最近食欲大增,不仅如此,就连以前她最厌烦做的腿部康複治疗,现在也开始做了。
温识勋对此十分不解,找来医生询问情况,医生略微思忖了片刻,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最近小姐的生存欲望似乎变强了。”
闻言,温识勋微微沉默,脸上没什麽表情,不知道怎麽回事,自从那孩子来到晴晴身边,他的心从未有一刻觉得舒坦。
于是温识勋叫来兰姐,吩咐了句:“好好看住小姐,有任何情况及时告诉我。”
兰姐点头,又迅速朝康複室走去。
清晨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射在康複室的护理床上,康複治疗师正在为小温晴的腿做牵伸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