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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第1页)

江匪浅看也不看他:“错了,山大王才不是这样的。”

林砧不依不饶:“不是这样的,是怎么样的?”

“反正不是这样的。”江匪浅无心和他废话。

“不行,”林砧倔脾气发作了:“你说不清楚就别想绕过去。”

“我”江匪浅卡壳了,他属实不知道山大王是怎么样的,刚才反驳不过是觉得林砧眉眼清秀,实在称不上像样的山大王。

怎么办?好在江匪浅一抬头,看见了什么,立刻道:“看,那是什么?”

林砧顺着江匪浅的目光看去,只见高高的柜子上,摆着一只大盒子。

“你竟不知道你们家有什么?”林砧虽然是揶揄,但是也十分好奇,踩着凳子就将大盒子拿了下来。

“很轻。”林砧吹一口盒子上的灰尘,将盒子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江匪浅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这如果不是我家,你想必要直接将盒子扔过来了。

林砧不和他对上眼神,只当作不知道,问:“喂,我可要打开了啊。”

这时候江匪浅倒是有些担心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林砧简直莫名其妙:“所以才要打开看啊。”

江匪浅忽然想到,这可不要是什么神秘的谕旨,毕竟老神师曾经每次得到谕旨都是通过这种稀奇古怪的方式。

“你退后。”江匪浅皱着眉头将林砧扒拉到一边,小心地打开了盒子。盒子打开,他却愣住了。

林砧在他身后见半天没动静,笑嘻嘻地凑过来:“什么呀这是?这么惊”看到盒子中的内容,他也沉默了。

木色黑红,却晶莹湿润,盒子中一迭薄薄的纸张,每张上面都画着鲜活生动的人物。上面的人在林砧看来很是眼熟,其中一个最醒目,一身黑衣,长发束顶,脸上总是微微笑着。

另一个也常常出现,浑身素色,头发飘散,如同谪仙人。

还有别人,是不是出现在其中的几张。一人发簪梨花,一人手中拎着酒壶,脸上带着沉醉之色。

只有一张,里面出现一个神色严肃的黑衣人,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剑,像是准备将谁捅个对穿。

画面中总有一个孩子,起初只是几岁的光景,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看蚂蚁,有时候玩弄奇形怪状的石头和树枝,有时候大口啃果子,口水流出来。

少年了,眉眼幼稚,却带着不可忽视的严肃,在看书,挑灯夜读,蛾子在灯火旁边飞来飞去。

他练剑,却不常练习,更多的时候还是读书,画图,手上沾了墨水,都黑了。

他在树林中盯着头顶的树木发呆。

他和白衣男子坐在一起,认真聆听对方说着什么。

他离开了,背影消瘦孤单,后背上的背囊鼓鼓囊囊。

林砧恍惚了,像是回到了十方街,回到了他和江匪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是我君父画的,我都不知道。”江匪浅开口,声音有点哑。

林砧不知道该说什么,家和家人的记忆对他来说太遥远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好歹说出一句人话:“画的真好。”

江匪浅把想说的话都忘了,如果有气氛这个东西,那么林砧就和这东西仇怨不浅——不然为什么总是要把气氛杀死呢?

“是啊,君父也很会画画。”江匪浅扶额道。他见林砧虽然破坏了氛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画面,像是有什么深切的渴望,登时明白了。

“希声,我给你画一幅像吧?”

“画我?”林砧连连摆手:“不不不,千万别。”

江匪浅这次很是固执,甚至不让林砧多说一句,直接把人打发到后院,殷勤地为他接水。

林砧懵掉了:“干什么?”

江匪浅头也不抬,忙活着:“洗个澡,换身衣服。”

林砧哭笑不得:“打住,打住,就算我同意你画,也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江匪浅停住了,眼神中隐晦着什么,他忽然将林砧拉回盒子边,翻出一张画像,说:“这是君父给师父画的。”

画面上的人确实是云机山君,他难得没穿那素白的简单长衫,而是穿着刺绣的锦绣袍子,后摆还挺长。当然,头上那标志性的玉冠到底是没换。

“什么意思?”林砧问,但是意识到是什么意思了。

江匪浅理直气壮地说:“君父画师父的时候,师父可是换衣服了。而且,连云机山君都换衣服了,你有什么理由不换衣服?看看你的衣服吧,已经如此破旧了。”

如此破旧,我简直要怀疑你这几年有没有买过新衣服。

林砧心虚地摸摸鼻子:“有衣服啊,但是平时在东海训练都是要统一穿”

江匪浅挥挥手,示意他不必解释,直接将人赶到后院洗澡去了。

坐在前厅等,窗户全部大开,大门也敞开着。外面很安静,树木轻微地摆动,木叶不时落下,阳光从缝隙中落下来,像是笔刀一般笔直而坚韧。飒飒的声音,一颗脑袋从门口探进来——是一只白鹿,黑溜溜的眼睛,很像是浅浅的眼睛。一样圆,但浅浅的眼睛是灰色的。

“好了好了。”林砧的声音。

江匪浅闭了下眼睛,这才缓缓转过身。

林砧到底还是认真对待了,洗了澡,换了衣服。这件衣服也是朴素的,但是边角终于带了点花纹,一枝梅花从衣角蔓延,隐约贯穿了一部分前襟。江匪浅看着,点头表示认可:“挺好。”

林砧摸摸头发,湿漉漉的,咧嘴做了一个苦脸:“这怎么办?像是落汤鸡。”

江匪浅将他按在椅子上,笑道:“画师在此,我想让什么不存在,什么就可以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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