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她不能永远护着外孙女,而自己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长久的住在娘家。她那个大嫂刘氏,对青鸾虽是照顾周到,可神色却是淡淡的,远没有对李氏的亲热。大江氏眸光一闪,拿出帕子按了按额头,她怎么忘了,那李氏的亲娘可是她那个嫂子的救命恩人。想到这,大江氏的脸色郑重了起来,她的女儿她清楚,虽有些小聪明,可真的论起心计来怕是不成的……看来她要寻个机会细细问问女儿和江云之相处的情形了,若是不得长辈庇护,又不能在丈夫心中压过李氏一头,那么老太太归天后青鸾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她要好好想想,若是在这桩婚事中女儿占不得有利地位,那么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大户人家珠宝店上
“二表嫂可在家?”
正坐在廊下边绣荷包边看着院子里小丫头们剪枝喂鸟的玉碗见到吴青鸾一个人进来时吃了一惊,匆忙站起来,道,“呀,是表姑娘来啦!”
吴青鸾点点头,“我看你们院子门开着,便进来串个门子。”说完看了看玉碗手上的荷包,笑眯眯的奉承道,“玉碗姐姐的手工真好,这喜鹊绣得活灵活现的。”
“不过是绣着玩罢了。”玉碗笑了笑,往吴青鸾身后瞧了一眼,“表姑娘是自己过来的?珍珠怎么没跟着?”
“本来我有带着她的,只是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昨日应了老太太一个花样子,便吩咐她回去取来给老太太送去。”吴青鸾说道,一双大眼灵活的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儿,最后定在那五间宽敞的正房上,问道,“二表嫂在家吧?听说她这几日不舒服,我是特意来看她的。”
玉碗迟疑了一下,这几天天气热,这个时辰太阳又正足着,她们奶奶一向是不出门不见客的,只是这客人已经来了,总不能撵走吧?!玉碗眨眨眼,将手上的绣品放到廊下的椅子上,说道,“奶奶正歇晌呢,表姑娘先屋里坐吧。”
玉碗亲自将吴青鸾请进了西屋,命红缎上了点心和茶水,自己亲自去季贞儿那里回了此事。
季贞儿听到吴青鸾来了神情有些惊讶,“她怎么来了?”
“许是因为奶奶这几日不舒坦,表姑娘来瞧瞧的。”
季贞儿不相信的摇摇头,“她昨日不和青梨妹妹一块儿来,今日到单独跑来,定是有什么古怪。”
“奶奶管她呢,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应付两句罢了。”
季贞儿拢了拢头发,略微整理了一□上碧绿色的长袍便去了西屋。
“大表妹久等了。”季贞儿轻笑着冲吴青鸾点了一下头,微微提起裙摆登上脚踏坐到了炕桌的另一侧。
“是妹妹来的太突然了。”吴青鸾笑着应道。随即问季贞儿的身子可好了,之后又寻了几个话题笑呵呵的攀谈起来。
季贞儿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心中不停的思索这个表妹的来意。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吴青鸾直勾勾的望着季贞儿头上的翡翠簪子,随后便说道,“二表嫂头上的簪子真是好看,听说那闻名大月的珍宝阁便是外祖母家的产业呢,想必这簪子也是来自那里了?这样精巧的头饰,也只有珍宝阁这样拥有众多工匠的名店能制的出来,别处可没得寻呢。”
季贞儿眉头一挑,什么时候她的嫁妆铺子成了老太太的产业了?季贞儿淡淡的看了吴青鸾一眼,说道,“不过是个普通簪子罢了,哪有表妹说的那么稀奇。”
“二表嫂平日里不出门,想必不知道这珍宝阁的名头有多大!”吴青鸾卷了卷手上的帕子,两眼微微眯起,盯着季贞儿说道,“一对小小的耳坠都要上百两,那还不是最好的,表嫂头上这一支簪子瞧着就是好东西,只怕最少也要一两千银子……即使是这样昂贵的价格,许多大家夫人还特意派人定制呢。”
季贞儿微微牵起嘴角,“大表妹今日怎么对首饰这样感兴趣?我头上这支已经旧了,表妹若是喜欢改日我吩咐店里另寻一支新的给你送去,虽款式不同,可做工应该不会太差。”
“二表嫂误会了,青鸾此次并非为了表嫂的簪子。”吴青鸾不好意思的笑笑,“二表嫂想必不知道,我们吴家也有一间珠宝铺子呢,论起工艺和款式也是百里挑一的,只是我初初进入这一行,许多事情做起来不甚方便,便想着这借一借珍宝阁的名头,咱们两家本是亲戚,若是一同做起这个营生,互惠互利岂不便宜?我是听母亲说如今江家的珍宝阁是二表哥和表嫂两个在打理,所以想托表嫂代我问问二表哥关于合作的事情呢。”
季贞儿听到这眼中泛起冷笑,“想是表妹听差了,那珍宝阁虽是我的嫁妆,可实际上我只占了两层股份,真正管着的是我娘家三哥哥,表妹说的合作,只怕二爷和我也做不得主呢。”
吴青鸾脸上一僵,尴尬的笑了笑,“原来竟是表嫂的私产呀,倒是我疏忽了。”
“无妨。”季贞儿淡淡的笑了笑,“只是帮不上表妹的忙了。”
吴青鸾想了想,又道,“即是二表嫂的哥哥,那也是连着亲戚的一家子,不知表嫂能否帮着引荐一番?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青鸾正想让老太太代我求求二表哥帮我那珠宝铺子搭把手呢。”
季贞儿听了神情更加冷淡,垂下的眼帘遮住眼底的讥讽,感情是拿老太太压她呢?只是她没想过,老太太即使再疼外孙女,也不会让亲孙子吃亏的。
送走了吴青鸾之后,季贞儿便软□子靠在锦垫上,慢慢的将手中的热茶吹凉,轻轻抿了一口递给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