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落脚的地方是鄄城的一处旅馆,比不上百香楼那么豪华,但胜在隐蔽。不过旅馆还是有些缺点,就是没那么隔音,干一些坏事都要小心翼翼的。
陈雏推开旅馆窗户后才发现,这个旅馆就是他第一次进鄄城时的旅馆。那天他太害怕鄄城守卫发现自己,没好好观察周围。当时旅馆内都是商人们的商品,陈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同一个旅馆。
陈雏看着跟着神女走来的池岁,他放在窗户上的手微微一收,窗户上的倒刺刺伤了他的手,让他猛地一激灵。
陈雏不是那种会被自己情绪掌控的性格,他走着没将倒刺拔出来,再一抬眼,那些外露的情绪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赢川自从收到信之后就觉得不可思议,南方虽然守住了,但北方那边频频传来噩耗,敌军势如破竹,将他们黎军打得落荒而逃。j
鄄城居然守住了。
陈赢川手上拿着手串在盘,他眯着眼,盯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几个大臣。
这些天,不少人都上谏,让他把苏子元派回西漠。可现在苏子元下落不明,他好不容易把消息封锁,怎么可能让这群人轻而易举地就知道全部真相。
陈鹰站在陈赢川身旁,因为陈赢川对周墨垚心有芥蒂,连带着陈鹰也不让过去了。
陈赢川为了防止上次的情况出现,甚至将陈枭抱了出来。
陈赢川转头,问陈鹰:“阿鹰,你过来。”
陈鹰心里虽然还是害怕,但强装着镇定走到陈赢川面前。
陈赢川问他:“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台下的大臣们都为陈鹰捏一把汗,他们都知道陈鹰的生世。现在连周墨垚和陈枭都被陈赢川如此对待,更别说一个婢女生下的孩子。
这些大臣这些天被折磨得头发花白,他们都希望远在南方的周墨图听见妹妹的遭遇,能够带兵打回来;或是小殿下带兵带回来也行。
他们都不知池岁的身份,而且陈赢川有意让他们蒙在鼓里,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北方这些天发生的事。
自然而然,他们都不知道陈雏已经在准备反扑。
陈鹰恭敬行礼:“儿子愚钝,不能想到什么好方法。”
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陈赢川自然不寄希望于他。
台下,老太傅沉默着注视着陈鹰和陈赢川。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教过的学生,以前他就觉得陈赢川这孩子心思太过深沉,还多次向先帝提过意见。
现在陈赢川一继位,事情果然按照他所想发展起来。
至于陈鹰,老太傅不觉得陈鹰是愚钝之人。他有种感觉,陈鹰和陈雏一样,他们都在藏拙。
国子监祭酒稍稍向前挪动,他凑在老太傅耳边道:“老先生不必太多担心,很快就好了。虎毒不食子,陛下不会对小太子做什么的。”
说来也怪,就在昨天,陈赢川突然下旨,封陈鹰为太子。
现在朝堂都乱了套,没多少人关心陈赢川这个行径。
老太傅身形佝偻,他心中还挂念着陈雏这孩子,也不知道陈雏现在如何。
祭酒对着老太傅眨眨眼,他同样也是老太傅的学生,自从被任命为祭酒之后,他和老太傅也共事过一段时日。老太傅心里怎么想的,祭酒也很清楚。
陈赢川突然开口:“今日就先退下吧,我想歇下了。”
台下的大臣们顿时停止交头接耳,跪拜退下。
陈鹰一直留意陈赢川脸上的神色,他觉得父皇今日心情很好。
陈鹰想到了早晨从鄄城送来的那封信,鼓起勇气道:“父皇,今晨传来消息说鄄城守住了,这是好消息啊。”
陈赢川最近处理政务都没有避着陈鹰,不介意他这一句僭越的话。
陈赢川撑着脑袋,看上去有些疲惫:“是好消息,但不知真假。”
大概半个月之前,陈赢川那几天情绪都很不高,甚至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陈鹰那些天可谓是过得如履薄冰,今天他忽然觉得肩上好像不是那么沉甸甸的了。
不过,还不知道阿雏哥哥的消息。
陈鹰有些心不在焉。
以前还在延乐王府的时候,就阿雏哥哥对他十分好。母后固然对他好,可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关心,那段时间母后肚中有了阿枭弟弟,父皇防自己防得很厉害,像是生怕自己冲撞了母后。
只有阿雏哥哥愿意一直陪着他。
陈鹰有些稚气地想,他要是是阿雏哥哥的亲生弟弟就好了,这样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过得如此不顺心。
在陈赢川眼线没有到的地方,阿姬云带着他的亲信守在城门,找时机进深清城。
近些天北境那边频频传来捷报,阿姬云心中想着不能拖殿下他们的后腿,他紧张地站在高处,观察着能够入城的方向。
身后,阿姬云的亲信道:“殿下说,城外有处宅邸是列大人的,让我们可以照着门牌上的北境进去休整休整。”
阿姬云思忖着,他目光还留在深清城外的护城河上,他抬手:“你们先去找,我留在这里看一会儿。”
亲信点头,他们一队人四散开来去寻找落脚处。
阿姬云叼着干粮,深清城要比一路来的地方守卫都严,要想进去,就只能通过这个让人根本想不到的水路。
夕阳落到一旁豪奢的大船上,阿姬云忍不住翘起唇角,看着上面歌舞升平的公子哥们,阿姬云从高处一跃而下,他脸上的开心都要压制不住了。
在那游船上的公子哥们全然没发现自己被人盯上来。
江家公子摊躺在椅子旁,都这样了旁边的歌女还想给他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