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快到除夕的时候,我发了个消息,简单和他说明了不太放心家里的父母,就不去陪他过年了。当天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却看到他朋友圈里发了几张照片,应该是去泡吧了,画面里也有那个帅哥相陪,我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给他点了个赞。
除夕夜当晚,我也没回家,其实我好多年都没回家了,从和家里出柜到现在也十多年了,回了家不是被强迫相亲,就是听父亲说教看母亲流泪,实在是不舒服,不如自己过来得自在。所以当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看春晚,不是我故意想一脸冷漠,实在是看得没劲,也笑不出来,只能勉强仪式性的看个春晚,算是过节了。
总算熬到跨年钟声响起,我赶紧关了电视,准备给自己下几个饺子随便吃两个,然后睡觉。然而还没走到厨房手机就响了,我看清了屏幕就有些沉默,好半天才接听了,淡淡喂了一声。
对面却一个字也不说,我以为信号不好,又喂了几次,对方却还是不说话,我皱了皱眉,便说,“听得见吗?要不我给你打回去……”
“哥,”对面终于吐出一个字,却异常沙哑,听得我一愣,“哥……”
我呆了好一会儿,没等脑子指挥什么,脱口便说,“你怎么了?哭了吗?”
对面又静了,却是慢慢听得到抽噎的声音,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明显是剧烈颤抖的呼吸声。我吓到了,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本能反应地急声喊他,“怎么了?潇潇?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吗?啊?别哭啊,跟我说……”
“哥,”那边哭得越来越厉害,干脆也不忍耐了,哽咽着问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被他哭得整个人都僵了,居然会语无伦次,“怎么不要你了?别哭啊,怎么这么想呢?潇潇别哭了啊,有心事就和哥哥说……”
可我哄了一晚上都没有用,到最后他忽然又挂了电话,可那哭声还在电话线的另一头,被突然这么掐断,让我更是又恐慌又心痛。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立刻就买了机票,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冲出了门。一直到坐上飞机了,我才冷静了一点,冷静过后就有些茫然,忽然就怎么都看不懂自己了。
小孩子胡思乱想,哭一哭而已,我瞎激动什么?
这么大惊小怪的,多大岁数了,几十年都白活了吗?
我有些瞧不起自己,可骂归骂,手脚还是不听使唤,等飞机落了地就立刻打电话过去。
这回倒是接得很快,只是声音还是哑的,听得我心疼。
“这个时间……哥你怎么不睡觉?”
“你对着我就哭,哭完还挂电话,我怎么睡?”
“……”
我缓了缓情绪,又道,“在家么?”
“嗯……”
“老实在家待着,等我过去。”
“……什么?”
我伸手打了辆车,说了个目的地,然后道,“让那个alex滚蛋,你自己等我。”
“……”
之后我也没挂电话,一直保持通话的状态到了他楼下,直到电梯里没了信号才把手机收起来。
刚到门口,还没按门铃,门就被猛地推开,我刚要说话,门后的那个人却一下子朝我扑过来,险些把我整个儿扑倒。我再次没法理解自己了,有那么多话想问,想骂,想倾诉,可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是想这么抱着他,抱得和他一样紧,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其实就这么抱着他就好,我本来要的就不多。
云潇又哭又笑,脑袋在我怀里使劲儿磨蹭,“你怎么来啦!你怎么真的来啦?我、我……我以为我乱想的呢!你……呜——”
说着就又哭了,我被他哭得心软得一塌糊涂,舍不得责备一句,就抱着他亲了亲。可还哄了没两句,就听门后“哇哦”了一声,我蓦地一皱眉,非常不友好地瞪了过去。
这小子我也见过好几次了,这次尤其不顺眼,alex见了我倒是特别高兴,热情打招呼,“嗨陆哥,好久没见啦。”
我懒得理他,高贵冷艳地点个头,还把云潇抱紧了点,自欺欺人地宣誓了一下主权。
云潇倒是不哭了,还赖在我身上,笑眯眯的,又跟平时一样又黏人又可爱。我也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想着能抱一会儿是一会儿,便说,“家里有吃的吗?飞机餐太难吃,没吃饱呢。”
“有啊有啊!我给你烤个披萨!等我一下!”
我又亲了亲他,笑着点点头。
等披萨的功夫,alex又坐在我对面,没话找话,“陆哥,你到底做什么的呀?”
我瞥他一眼,言简意赅,“做生意。”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
我懒得理他,闭目养神。
alex又继续叨逼叨,“哎,刚住进来那时候,云潇天天跟我吹他老公,我一点儿都不信,可第一次见着你还真的挺惊讶的,一看就是那种有文化的大老板哈哈哈……你要不说你40了,可真看不出来。”
这人可真聒噪,能闭会儿嘴吗?
“陆哥你英语那么好,以前也留学了吗?”
“嗯。”
“也是美国啊?”
“嗯。”
“哪个学校啊?”
我终于不耐烦,睁眼瞪他,“你查户口呢?”
“哎?就聊天嘛,随便问问啊。”
我烦得要命,随口答,“宾大。”
alex瞪大眼睛,惊诧道,“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