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见她面上哀求之色,叹了口气,“好了,我不念叨你了!这是宫里送来的请柬!”
梁嫤伸手接过林三娘手中朱红烫金的信封,见林三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当着林三娘的面,将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同色的请柬,请柬上还熏了浓郁的香,一股子宫廷奢华靡靡的味道立即四散开来。
梁嫤忍不住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太过浓烈的香味,这种香味会给人一种压抑压迫之感。
但打开请柬来,她便明白,这种带着压抑压迫之感的香味,大概是刻意为之。
“是谁的请柬?”林三娘问道。
梁嫤又看了请柬一眼,抬手递给林三娘。
林三娘好奇接过,“重阳节,天池山庄,茱萸宴。”
林三娘瞪大了眼睛,看了好几遍,“这是皇后娘娘操办的宴席,所宴请的年轻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小姐郎君。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给我派发了帖子?”梁嫤替她问了出来。
林三娘忍不住点头。
梁嫤无奈道:“是皇后娘娘操办的宴席,可派发给我帖子的人,可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贵人事儿忙,哪里会知道我这号儿人!怕是早前听说了,这会儿也决计忘到九霄云外了!”
“那发你帖子的是谁?”林三娘忍不住低头,再三看了手中请柬,“常乐赐请。”
“是常乐公主。”梁嫤闭了闭眼,心头瞬间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这感觉太快,且她要留着精神应付面前的林三娘,便没来的及抓住。
“常乐公主怎么会邀请你?你什么时候结交了常乐公主?”林三娘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梁嫤前世,母亲忙着自己的事业,很少有这样和她朝夕相处,什么都要过问的时光。母亲能在百忙之中,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的学业,问问她的感情,她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那时候她还十分羡慕旁的同学有母亲三天两头追问生活中的小细节,觉得自己有那般尽职尽责的母亲该多好。
如今上天大概是有意弥补她前世的遗憾,让她摊上林三娘这样事无巨细都要问清楚的母亲,她才知道,前世无人管教无人百般约束的生活,是那么难能可贵!
人总是不知足,得不到的总想要,放在手里的总不知珍惜。
梁嫤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番,清了清嗓子安抚林三娘道:“还是上次在宫中,给太后娘娘诊治耳朵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常乐公主去探望太后娘娘。便在太后面前聊了两句。也不算是结交吧?我也不曾想,常乐公主会记住我,大概是我们年岁差不多,所以常乐公主想起我了吧。”
林三娘狐疑看她一眼,“只是这样?”
梁嫤无奈叹息,“阿娘以为怎样?难道我还有旁的能耐,能让常乐公主对我念念不忘?”
林三娘点了点头,“你别嫌阿娘管的宽,京中不比咱们在洛阳的时候。这里乃是天子脚下,你的身份有有些……呃,尴尬……”
“阿娘说什么话?我的身份有什么尴尬?阿娘不要将以前的包袱永远背在身上好不好?我以为您已经放下了?连圣人都说了,从此以后,此梁非彼梁!我梁嫤,弟弟梁明渊,和那个忘恩负义的梁鸿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我是您林三娘的女儿!我行的正坐得端,我有什么尴尬?”梁嫤直起倚在床头斑丝隐囊上的身子,语气有些冲的说道。
林三娘闻言就红了眼眶,别过脸去,喘息了几声。
梁嫤见母亲难受的样子,知道自己又说了重话。她怎么这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以前爷爷不是告诉过她,身为一个医者,最要先医治的不是病人,而是自己!是自己内心里由内而生的邪火,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能做到万事淡然处之,便是医术再怎么高明,也不是一个优秀的医者!
梁嫤看了看林三娘手中朱红烫金的请帖,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阿娘,对不起,我话说重了!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我知您是关心我,为我着想。您放心,这茱萸宴,我不去!”
“什么?”林三娘立即转过脸来看着她,“你不去?”
梁嫤点头,“就像阿娘说的,受邀之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世家大户,咱们小门小户,在京城坎坷求生的人,去凑这个热闹,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么?我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