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目光落在上面,神思却早已不知前往何处,良久,才微微舒了一口气,眸子中有着些许后怕,顺江府虽说治安很好,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起了歪心思,他简直不敢设想,若是当时没有找到她怎么办。
除了后怕之外,他眼中还隐含着些许懊悔,明明知道她很是依赖自己,当时为何非要在那个时候找借口离开一会?自己这个哥哥做得着实不称职——
这一夜中,有着此种想法的倒也并非他一人。
钟沛英直至睡着了都还在嘟囔着梦话,“我那会就该跟着阿意一块儿下去的!”
云雀被她吵得睡不着,拥着被子翻来覆去直到天将亮时才微微眯了一会儿。
钟沛英一觉醒来,一开口就觉得嗓子沙哑,不由得一愣,抬手摸了喉咙,“我这是怎么了?”
云雀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幽怨,“您没事,您就是梦话说多了。”
“啊?”钟沛英下意识想反驳自己怎么可能说梦话,但一对上云雀的眼圈顿时恍然大悟,勉强绷住笑声,“你这眼睛——咳咳,那个,要不让茵茵过来服侍,你再去偏房里补一觉呢?”
真论起来,这一夜间阿意是睡得最好的。
怀中抱着呆头鹅玩偶,直睡到了日头高高挂挂才悠悠转醒。
环儿一早进来时没在梳妆椅子上看见大鹅时还当是被收起来了,结果撩开帘子一看顿时愣了下,“这——”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暗中拍了下,小绫转过头来看她,明面上使了个眼色,语气却故作疑惑,“这什么?”
明白过来后,环儿眼珠子转了转,忙换个话头,指了指床上的枕头巾道,“这套之前不是送去洗了么?”
“让你平日里不上心,这套本就有两套一模一样的——”小绫随口应道,又继续弯了腰去问阿意,“姑娘,起来吃点东西?”
“嗯。”
阿意睡得迷迷糊糊的,再加上眼睛还没恢复,索性就当作自己是个傀儡,由着小绫折腾着洗漱穿衣,只是今日到了最后时又多了一道步骤——
抬手摸了摸覆在眼上的绸布,阿意有些疑惑,“我不出去就是了,何必要现在就蒙上?”
“夫人今早过来时特意嘱咐的,说是怕您用手揉眼睛,对眼睛不好。”
阿意“哦”了声,在她朦朦胧胧想起来的那些记忆中,以前也蒙过不少次这东西,因此倒也不算排斥。
“我隐约记得我之前有本还没看完的地方志,放在哪里了?”
眼睛看不见,出去玩也没什么意思,阿意本想让小绫帮忙读一读昨日还没看完的书,谁知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另外一本书的样子,“就是封面上还缺损了一块的那本——”
小绫闻言,稍愣了下,说起来,她其实是沁儿犯了事被调走后才来到姑娘身边服侍的,现在一时之前还真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一本。
但正说去找一找时,外面已经有人先一步应道,“可是《旧峨山州志》?”
阿意向着发声处看去,“三姐姐?”
“嗯,”钟沛嘉笑着应道,“那本在祖父那里,你等一会,我让人去取回来。”
阿意乖乖点头,“好。”
本就已经到了中午,钟沛嘉在一旁帮着读了会书,怕阿意太累,便放下书想了些其他的话来给她解闷。
阿意也是这才知晓,昨夜里老爷子也在这里守了她很久,后面还是大舅母怕他身子撑不住劝了又劝再加上姚大夫再三保证了她没事,老爷子才回去睡下。
还有,昨日那舞狮台上的确没有程小公爷的影子,因为程幼康突然从平国公府口中得知舞狮赛的头奖换了东西,急匆匆骑马要赶来告诉他的好兄弟钟祺,结果人还没见着,他下马时倒是先把脚踝给扭伤了,被平国公夫人直接派人送回平国公府去了。
阿意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昨日平国公夫人不是在隔壁吗?”
钟沛嘉清咳了一声,脑海中回荡起昨日国公夫人的原话:来都来了,看完舞狮赛再回去就是了,府里面大夫多得是,他爹也在府中,我就是回去了,难不成就能让他立刻间康复了不成?
她委婉了下措辞,“小公爷有大夫和小厮照料着。”
这好像也对,阿意缓缓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外面忽传来钟祺的声音,“没什么大事儿,大夫说就是别到筋了,养几日就好。”
他今日一早先来了松月院一趟后就急匆匆去了平国公府,现在是刚刚从那里回来。
阿意见他来了倒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好奇道,“四哥哥,昨日舞狮赛的头奖你真的扔了吗?”
钟祺脸色一僵,“……扔了。”
话音还未落下,旁边钟沛嘉忽然从袖中取了一个锦袋来递到阿意手中,“阿意,你瞧瞧这个,我昨日和你二姐一道捡到的,就是不知道是谁丢的?”
钟祺顿时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三姐,你别说了。”
“咦,平时你不都是沛嘉沛嘉的喊么?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喊上三姐了?”钟沛英一进来就故作稀奇地绕着钟祺转了几圈,啧啧不断,“来,让二姐姐瞅瞅,这别是旁人假冒的小祺吧?”
眼看着两人在房中就要比划比划拳脚,崔清若瞪了一眼过去,“莫要胡闹!”
见人消停住了,她先过去摸了摸阿意的额头,才柔声开口道,“饿不饿?”
……
今儿个这顿午饭是钟家所有人在一起吃的,吃完后,阿意照常睡了午觉,醒来后听着小绫念了会儿书,后面无事可干,便索性在阁楼上晒着夕阳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