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文公曰:“什么时候走的?”
解张曰:“四天前。”
文公曰:“胡扯!这书是今早五鼓悬的,他怎么可能走了四天?”
解张曰:“这书是小民写的。”便把自己如何劝介子推自言其功,介子推如何回答,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文公叹曰:“此乃寡人之过也,寡人对不住子推。寡人拜汝为下大夫,伴驾前去绵山,接回子推,汝可愿意?”
解张曰:“小臣愿意。”
文公便传旨备车,用解张为前导,径奔绵山,访求介子推。
一行人来到绵山脚下,但只见峰峦重叠,草树萋萋,流水潺潺,行云片片,林鸟群噪,山谷应声,竟不得子推踪迹。左右寻得山民数人,带至文公面前,文公亲自叩问。一山民曰:“数日前,曾有人见一汉子,负一老妪,息于此山之足,汲水饮之,复负之登山而去。今则不知所至也。”
文公曰:“子推年纪也不小了,又背着老娘,此去不会太远。大军可就地驻扎下来,除留下部分护驾之外,统统给寡人进山,寻找子推。”
一连找了六天,还是未能找到子推。文公面有愠色,谓解张曰:“子推何恨寡人之深耶?”
解张进曰:“臣有一法,可以找到子推。”
文公曰:“讲。”
解张曰:“子推是个孝子,若举火焚林,必当负其母而出矣。”
文公曰:“此法甚好。”
魏犨曰:“从亡之日,众人皆有功劳,岂独子推哉?今子推隐身以胁君,逗留车驾,虚费时日,待其避火而出,臣当羞之!”
说毕,亲自带人去山后放火。刚巧碰着顺风,火借风势,噼噼啪啪燃烧起来,三日方息,却不见子推出来。文公便命军士搜山,只见他们母子二人相抱在一起,死于枯柳之下。军士收取其骸骨,送到山下,文公见之,为之流涕。命葬于绵山之下,立祠祀之。环山十里之田,皆作祠田,使农夫掌其岁祀。“改绵山曰介山,以志寡人之过!”后世于绵山立县,谓之介休,言介子推休息于此也。焚林之日,乃清明节的前一天,国人思慕子推,以其死于火,不忍举火,为之冷食一月。后渐减至一日。这便是寒食节的来历。
从此以后,我国北方各省,相沿成俗,年年都过寒食节,一直流传至今。
文公自绵山归来,十几天过去了,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国事也懒得过问,狐偃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且是,主公为子推做的事已经不少了。子推若是九泉有知的话,一定会感激主公的。当务之急,是治理好国家,这也是子推生前的心愿。”
文公叹道:“子推对寡人一片忠心,要德有德,要才有才,寡人急需这样的人帮助寡人治理天下呢,他却走了。”
人才乃治国之本。狐偃正要劝文公效法齐桓公,广揽人才,见他如是说,忙就腿搓绳道:“子推的确是一个人才,但晋国这么大,能缺人才吗?”
文公道:“晋国这么大,不会没有人才,这理,寡人也懂。但这人才到底在哪里,又如何才能发现呢?”
狐偃道:“效法齐桓公,张榜招贤。”
文公道:“这主意不错。”当即出榜文一道,诏告天下。文曰:
寡人初登大位,百废待举,急需一大批人才帮寡人治国。特设招贤馆一座于宫门东侧,凡大忠、大孝、大贤之人,抑或有一技之长者,可来招贤馆报名,寡人量才而用。切切。
榜文一出,来招贤馆报名者络绎不绝,第一关登记造册。第二关由狐偃、赵衰、胥臣、先轸、贾佗分别接见,择优上报文公。第三关文公亲自召见,量才授官。开馆一个月,共招收各类贤才一百零五人。有这一百多贤才帮助文公治理国家,晋国大治。周襄王闻之,使太宰周公孔,赐文公以侯伯之命。文公亲自陪着他们看军队,看监狱,看农工各业。周公孔归见襄王,言:“晋文公必霸诸侯,不可不善也。”襄王自此疏齐而亲晋。
是时,郑文公臣服于楚,不通中国,恃强凌弱,怪滑君事卫不事郑,欲起兵伐滑。滑求救于卫,卫自忖不敌,求救于周襄王。周襄王使大夫游孙伯赴郑,为滑求情。未至,郑文公闻之,怒曰:“郑卫一体也,王何厚于卫,而薄于郑耶?”命拘游孙伯于境上,俟破滑凯旋,方可释之。
游孙伯被拘,其左右奔回,诉知周襄王。襄王骂曰:“郑捷欺朕太甚,朕必报之!”问群臣:“谁能为朕问罪于郑者?”
大夫颓叔、桃子二人进曰:“郑自先王先王:指周桓王,平王东迁后的第二任天子。因恨辅臣郑庄公假王命而伐宋,解其辅臣之职。郑庄公以牙还牙,五年不朝。桓王起兵伐郑,反为郑所败。桓王传令退兵,亲自断后,且战且走,被郑将祝聃一箭射中左肩。兵败,益无忌惮。今又挟荆蛮荆蛮:即楚国,是中原各国对楚国的蔑称。为重,虐执王臣。若兴兵问罪,难保必胜。以臣愚见,必借兵于翟,方可伸威。”
襄王曰:“二卿之言是也。”乃遣颓叔、桃子出使翟国,谕以伐郑之事。大戎主欣然奉命,假以出猎为名,突入郑地,攻破栎城,以兵戍之,遣使同二大夫告捷于周。
周襄王见翟人如此能打,便欲设法笼之,为己所用。
怎么笼?
赐以金钱车马,固然是一个方法。少则不济,多则破财。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方法——联姻。翟人本为夷狄,素为中原各国不耻,若能与天子联姻,必将大为感激。当即召颓叔、桃子进宫,言之曰:“翟有大功于朕,朕今中宫新丧,欲以翟为婚姻何如?”
颓叔、桃子曰:“臣闻翟人之歌曰:‘前叔隗,后叔隗,如珠比玉生光辉。’”
襄王曰:“此乃何意?”
颓叔、桃子曰:“言翟有二女,皆名叔隗,并有殊色。前叔隗乃咎如国之女,已嫁赵衰。后叔隗乃大戎主之女,今尚未聘,王可求之。”
襄王大喜,复命颓叔、桃子往翟求婚。大戎主求之不得,当即盛装叔隗,送到洛阳。襄王见之,果然是一美女,龙颜大喜曰:“此堪可为朕中宫也。”
大夫富辰谏曰:“王以翟有功,劳之可也。今以天子之尊,下配夷女。翟恃其功,加以姻亲,必有窥伺之患矣。”
襄王曰:“卿多虑了。”遂不听富辰之言,以叔隗主中宫之政。
夷狄之俗,男女不避。叔隗乃翟君掌上明珠,又喜骑马射箭。翟君每出猎,必自请随行,且与将士驰逐原野,全无拘束。今日嫁与襄王,居于深宫,如笼中之鸟,槛内之兽,甚不自在。一日,请于襄王曰:“妾幼习射猎,吾父未尝禁也。今郁郁宫中,四肢懈倦,将有痿痹之疾。王何不举大狩,使妾观之!”
襄王正宠着她,如何不从?遂命太史择日,大集车徒,较猎于北邙山。有司有司:古代设官各有专司,因称官吏为“有司”。张幕于山腰,襄王与隗后坐而观之。襄王欲取悦隗后,出令曰:“日中为期,得三十禽者,赏軘车三乘;得二十禽者,赏軘车二乘;得十禽者,赏軘车一乘;不逾十禽者,无赏。”
王令已出,王子王孙及大小将士,击狐伐兔,无不各逞其能,以邀厚赏。打围良久,太史奏曰:“日已中矣。”
襄王传令撤回,诸将各献所获之兽,或一十,或二十,唯有一位贵人,献兽三十之外。
你道这贵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