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惊呆,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孩子,长得端方正气,见了自己礼数也周全,一看就是大门大户人家精心养出的孩子,怎么就要做书童?
韩逸这才想起来自报家门,白卿卿恍然,“你便是嫣嫣前些日子提到的韩逸?嫣嫣还来问过我,后来回去后家里人可有再罚你了?”
韩逸没想到淮西王妃认识他,微微红了脸,声音便小了一些,“没有罚我,还帮我讨了说法。”
“那就好,如此也能好好继续念书。”
“可我不想回去那个书院,我知道那里的先生大多都是好的,但也有不好的,可他们是先生,说的话即便不对也不能反驳,否则便是不尊师重道,上回见到长乐郡主,她虽比我年纪小,却那样慧心巧思,通情达理,除开本身就聪慧过人,教授她的先生也定然品节高尚,有高世之德,我心里十分敬重向往,若能跟着先生学习,便是做书童也甘愿。”
韩逸这一番夸赞听得白卿卿嘴角直往上翘,这小家伙嘴还挺甜,听着还是个一心向学的好孩子。
白卿卿觉着有趣,就让人将嫣嫣给叫来,想问问她的意思,结果嫣嫣一见着人,比她都还热情,小哥哥长小哥哥短地,拉着韩逸忙不迭地追问书院打架的后续,白卿卿都插不上嘴。
嫣嫣对这个能以一敌众的小哥哥那叫一个印象深刻,又会打架又会说故事,还愿意听自己的意见,在知道韩逸按她说的做了之后,当真没有再被罚,嫣嫣可开心了。
又生变故
嫣嫣高兴地向白卿卿介绍着这个厉害的小哥哥,然后跟人自来熟地聊起来,还帮他发愁以后在书院会不会被为难,忽然她眼睛眨了眨,轻轻一拍自己的小手,热情地邀请道:“哥哥你要不要来我家念书呀?我的先生可好了,就是我欺负了你,先生也是不会包庇我的。”
韩逸局促地在自己衣服缝上搓了两下手,说话有些结巴,“你欺负……也没事的,我是说我还挺耐揍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白卿卿在旁边却看清楚了,合着方才那一番对先生的夸赞,结果是因为嫣嫣才想做这个书童?
这事儿白卿卿后来又问了嫣嫣,嫣嫣对韩逸印象很好,说他是个很勇敢的小哥哥,没有因为初来乍到就无视欺凌弱小,也不会目中无人随便发脾气,那日从头至尾也没有听见他对夫子出言不逊,哪怕心里憋着委屈,是个很好的小哥哥,她愿意与他一块儿念书。
白卿卿听她这么说,于是去拜访了韩家,自然也不是让韩逸做什么书童,只问他们愿不愿意让韩逸来府中求学。
韩家没有不愿意的,韩夫人在白卿卿走了之后,茫然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把乐疯了的儿子揪过来先骂一顿,居然敢直接去找淮西王妃,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
骂完之后,韩夫人便忙着耳提面命给他灌输一些规矩,那可是淮西王府,那可是长乐郡主,娇滴滴的人儿,是淮西王夫妇捧在手里的宝贝。
自己儿子泥胳膊泥腿儿,成日上蹿下跳上房揭瓦的,万一冲撞到可怎么办?自己娘家亲族里一般大的小丫头都不乐意跟他玩儿。
韩逸对她说的规矩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异常乖巧地跟着学,惊得韩夫人背后偷偷跟韩逸的爹商量,要不要去庙里拜拜,咱儿子是不是撞上什么东西了。
……
白卿卿抓紧将家里的学堂重新布置,就快要布置好的时候,又生变故。
宣城,皇帝,送了一位小公主来了。
白卿卿收到大哥的信时人都麻了,她英明神武的大哥,在信里几番跟自己致歉,说是他大意了,不小心将她正在给嫣嫣寻学伴的事让皇上知晓。
皇上一琢磨,这不巧了嘛,自己正好也有个与嫣嫣年岁差不多的公主,也正发愁她念书的事,干脆把人送到淮西来,让他们一并教了。
这是能随随便便一并的事儿?
白卿卿手里抖着大哥的信,里面还清清楚楚地写了,这位嘉柔公主是皇上膝下最为受宠的女儿,出生时便有祥瑞现世,一如当初的怀福长公主,因此皇上十分看重,在宫中什么都是独一份。
这样受宠的公主,皇上就给随便送过来了?
白卿卿愁得很,转头就去找宁宴,把事情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在家书里把给嫣嫣寻学伴的事说了,惹来这样一件麻烦事。”
宁宴不置可否,“麻烦在哪儿?”
萌芽
“那可是公主啊,金枝玉叶,若是不小心怠慢了可如何是好?这个年岁的孩子也没有上下尊卑的意识,我也……不想嫣嫣因此束手束脚。”
更何况那还是皇上最看重的公主,听说送人来的仪仗声势浩大,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宁宴瞅着她眉间的皱痕,手指动了动,将她手里的信抽过去,“算了,你只要知道这位公主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皇上送她来是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
宁宴轻笑一声,“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祥瑞之兆?不过是需要有,那便有了,先皇在世的时候有怀福,皇上继位,这祥瑞自然也是要延续,这是上天对天子的认可与庇护。”
白卿卿明白后无声地张了张嘴,倒不是觉得荒谬,皇权之下这些做法不算奇怪,她只是想起了怀福的遭遇,这个与嫣嫣年岁相仿的嘉柔公主,也要将怀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吗?
“因此你不必忧心,以平常心待之足以,左右府里学堂也大得很,多一个人也不会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