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顿了一下,“嫣嫣多一个受宠的公主为伴,将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卿卿抬起头,却见宁宴已经偏开头看向窗外。
……
嘉柔公主在万众瞩目之下抵达淮西,亲眼目睹的人无不震惊,皇上竟让一整支精锐兵马护送公主,可见对她的重视。
有些人捶胸顿足,恨自己错过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就没个让淮西王妃看入眼的闺女,不然不就能跟这位皇上的掌上明珠结识了?
也有人暗中庆幸,“皇上此举,未尝没有压一压淮西王气焰的意思,有嘉柔公主在,任凭那长乐郡主多聪慧机敏也越不过她去,注定要被死死地压着,你们看那些兵马了没,说是保护公主,若将淮西王府一围,那就说不好是保护还是旁的什么了。”
也不怪人暗中猜想,实在是护送嘉柔的兵马数量看着令人心惊,且全副武装,将公主送入王府后,这些兵马自动自发地将王府围住,那架势,看着都吓人。
白卿卿终于见到了嘉柔公主,愕然地发现她与自己心里想的并不一样。
不柔弱不娇羞,反而落落大方,活泼爱笑,她一看就觉得喜欢,与嫣嫣定然很合得来。
皇上没有给嘉柔另行安排住处,嘉柔于是就住在了王府里,与夸张的护卫相反,她带的用度并不铺张,换下那一身公主的华服,只做寻常打扮,与嫣嫣站在一块儿就好像两姐妹似的。
挑了一日风和日丽,五个孩子规规矩矩地站一排,恭恭敬敬地给重山先生行礼。
阳光透过院子里樟木郁郁葱葱的树叶,投照在几人小小的身影上,洒下片片碎金,照亮了他们稚嫩的小脸。
至此,往后几十年,改变了整个玄朝的淮西五君,在这个小小的家学里聚到了一块儿。
……
将淮西王府团团围住,以确保公主安危的兵马,让淮西隐隐人心涌动。
白卿卿也觉出些不同的意味,便是要保护公主,也不至于这样严防死守,将府里围成个铁桶,这架势看着如何不让人心慌?
你想办法
然而宁宴却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接下来,不管淮西发生什么事,你都只管在府里安心待着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
白卿卿闻言心里一惊,立刻有了猜测,“可是与临王有关?”
“临王不是个蠢人,到如今也该察觉出什么,不过那也晚了,比我预想的情况要好不少,可见他对自己有多自信。”
宁宴语气里是有真的夸赞在,临王确实是个人才,狠得下心吃得了苦,就是差了点儿运气,这一次更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不过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防的就是他狗急跳墙,破釜沉舟要拉垫背的,若想要报复宁宴,白卿卿就是最好的目标。
皇上大约也是知道这个,因此明着是送嘉柔公主过来,实则是派人过来帮他保护白卿卿,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不得不说,皇上与这个宁宴是有着默契在的。
白卿卿听他说后,果然连府都不出了,她最是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拖后腿,让她不乱跑她就不乱跑,老老实实地待着。
只是没想到,宁宴却出了事。
那日宁宴被扶回来的时候,她简直要吓晕过去,他腰腹部的衣衫被血浸透,脸色煞白,就好像、好像没有了生气一般。
白卿卿咬着牙关让自己振作,不去妨碍温江给他治伤,只眼巴巴地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宁宴的伤势似乎不想让人知晓,温江只留了他一个信得过的小徒弟,把剩下的除了白卿卿之外的人都赶出了屋子。
用剪子剪开宁宴身上的衣衫,温江和他小徒弟立刻就忙活开了。
宁宴靠在床头,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白卿卿,眼泪汪汪,脸色比失了血的自己还要可怕,发现自己在看她,眼眶里蓄积的泪才忍不住滚落下来。
宁宴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朝她招了招手。
白卿卿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抖得不行,“你怎么样?怎么会伤这么重……”
一旁埋头正将剪下来的衣服放热水盆里洗的温江头也不抬,“他没事儿,开了个口子而已,就他这身子骨要不了几日就养好了。”
“……啊?”
白卿卿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眼里的惊恐还未散去,因为温江说的话逐渐变成了茫然,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宁宴啧了一声,嫌温江话太多,“安静洗你的衣服,我如今是重伤,你得想办法让人相信。”
“我这不正想着呢嘛!我堂堂一个大夫,偷偷摸摸搁这儿洗衣服,我还没委屈呢。”
温江嘟嘟囔囔,洗出一盆骇然的血水,让自己小徒弟面容惊慌地端出去,重新换了一盆清水继续洗。
白卿卿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慢慢地落了回去,腿脚骤然脱力,跌坐在床边。
宁宴见她劫后余生一般失神的模样,补救似的轻咳了一下,“吓到你了?兹事体大,就没与你说,也是没来得及说,我心里有数,能伤着我的人也不多……”
他难得会跟人解释这么多,然而白卿卿却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腰间的伤口,方才擦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手足无措
宁宴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哭泣的女子,不是说他没见过,哭谁没见过呀,他自个儿就吓哭过好几个,有默默流泪的,有惊声尖叫的,他一律当做瞧不见,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