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很自然地和宫远徵打招呼,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当先进了大门。
宫远徵却微微一滞,侧着头,僵直着身体,像是刚学会走路一般,无声地跟在宫尚角身后。
院里的杜鹃花已经快谢了,只剩墨绿的叶片在风中摇曳。
宫尚角的目光抚过每一朵尚开着的花朵,脚步却并未放缓。
他进了书房,正准备绕过墨池,却听到身后宫远徵用古怪而短促的声音喊了一声。
“哥!”
宫尚角回头,一阵迅疾的劲风袭来,接着是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宫尚角来不及反应,一柄匕首已然刺中他的心口。
是朗弟弟的匕首。
他最不设防的那个人,双眼失焦,微微笑着,用力抽出了他送给他的匕首。
鲜血喷涌,洇湿了宫尚角的黑袍。
他惯常穿黑袍,是因为黑色即便染血也看不出来,这样他在强敌面前,就算受了再多的伤流了再多的血,也依旧可以云淡风轻,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这回他站不住了。
宫尚角径直倒下去,鲜血在他身下仿佛绽开了一朵花。
他偏着头,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书房中的墨池。
池水漆黑,他却好像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身着粉裙的女子,遥遥地冲自己笑着。
那是,他尚未过门的妻子。
“要杀点竹,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必须要有人牺牲。”
“要牺牲的那个人或许是我。”
所有的一切都被暗处的人尽收眼底。
待宫尚角彻底没了声息,从书房的阴影处钻出一个人来。
薛初雪几步走到宫尚角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查探了一下他的颈部。
确认宫尚角身亡无误之后,薛初雪放声大笑起来:“宫尚角,你威震江湖,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你最信任的弟弟杀死吧?”
宫远徵站在一旁,握着匕首的手垂在身侧,鲜红的血珠正慢慢地从匕首尖端滴落。
他一直维持着方才的神色未变,只是在听到宫尚角的名字时,才微微侧了侧脑袋。
“哥哥……”
薛初雪没理会他,双手提着宫尚角的领口,割开了他后背的衣物。
线报说,宫门执刃背上刻着无量流火的秘密,只是出乎薛初雪意料的是,宫尚角的后背光洁惨白,却空无一物。
薛初雪用手抹了抹宫尚角的后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恼意。
所以自己费尽心机,当时甚至不惜用了群体幻术来混进宫门,一直窝囊地蛰伏在宫远徵身边,居然就得了这么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