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听到后依旧是一派冷然,而几位长老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如今姜离离身体受损,执刃的新娘最看重的便是体质是否易孕,只是其余新娘皆已送回,连备选方案都没有了,不禁让长老们觉得难办。
难办不代表不能办,但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几位长老皆不好开口。
“我看姜姑娘方才说还有些头晕,不如我先送姜姑娘回去休息吧。”
上官浅很有眼力见地起身扶姜离离回去休息,花长老顺势也屏退了几位大夫。
见只剩下了自己人,雪长老终于开口谏言:“宫门人丁不旺,执刃绵延子嗣最为要紧,眼下姜姑娘的身体恐不太适合作为执刃夫人,虽说如此不大好,但还请执刃下令送姜姑娘归家疗养,另择新娘。”
月长老:“雪长老所言极是,如今其余两位新娘皆还未入羽宫和徵宫,执刃当从二人中再选一人作为新娘,如此也不算乱了规矩。”
宫尚角伸出修长的指节,轻叩着桌面,似是还在考虑。
宫远徵却讥讽一笑:“今早我前脚刚走,宫子羽后脚就把云为衫接回羽宫了,按他的性子,必不肯相让。”
雪长老面露难色:“这……”
宫远徵:“哥,你还是把上官浅接回角宫吧,你说的对,漂亮的女人确实危险,我平时研究毒药忙的很,可没时间去对付她。”
宫尚角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逸事一般:“她怎么你了吗?”
宫远徵不屑道:“她能怎么我?呵,她可没那本事。”
雪长老见宫远徵自愿让出上官浅,顿觉事情好办了些,忙说道:“远徵年纪还小,此次选亲本就是预备着,万事还当以执刃为重,远徵的亲事可之后再议。”
宫远徵本也觉得自己年纪尚小,现在就谈婚论嫁属实过早了些,更何况是让给哥哥,自是没有什么异议。
众人将目光投向宫尚角,只等他做出最终决定。
宫尚角鹰隼般的眼眸盯着窗外的月桂树,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
“那就依雪长老所言。”
包扎
雪后的清晨,旧尘山谷的空气透着冷冽,一夜的积雪在不甚温暖的阳光下,被婢子一一扫至道旁。
上官浅莲步轻移,行过一段幽深僻静的长廊,便是宫尚角的书房。
今日是任务时限的最后一天,若是不能和宫尚角的手触碰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就要被抹杀了。好在昨日她已经成功入住了角宫,成为宫尚角的未来新娘,有了和宫尚角名正言顺接触的机会。
宫尚角如惯常一样,起得很早,正坐在案几前阅读文牒。
他的案几前有一方墨石为底的浅池,有任何风吹草动,池水都会泛起涟漪。
上官浅端着刚熬好的桂花银耳粥,径直踏入敞开的书房门。
宫尚角喜静,偌大的角宫一个下人也看不到,自然也没有人通传。
上官浅的脚步很轻,只是微微带起了池水的一丝波澜,却还是让案前的人放下了文牒,略微皱了眉。
“谁准许你,不敲门便进来?”
冷若冰霜的声音骤然响起,上官浅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不由得浑身一颤,手上的托盘落地,白瓷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像是害怕那人继续责备一般,上官浅迅速地蹲下身子,用素白纤细的手一一捡起地上的碎瓷,低垂的眼眸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忍着一语不发。
“过来。”宫尚角突然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打断了上官浅的动作。
上官浅走近宫尚角,却怯生生地不敢抬头。
“你受伤了?”宫尚角的声音依旧不含任何情感。
上官浅将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片刻后又似疑惑地抬头:“角公子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上官浅的眼尾果然又哭得有些发红,饱含水汽的眸子却比池水还要清亮些,抬眼间正好撞上宫尚角的目光。
她故意不称呼宫尚角为执刃,是因为唤角公子更显亲近些,宫尚角也没和她计较。
“血腥味。”
宫尚角不动声色地起身,拉起上官浅的手。
她的手很软,就如她的性子一般,只是此刻白皙的手上却添了一道伤痕,很明显是碎瓷所伤,鲜红的血珠正顺着伤口流下。
宫尚角只是拿起手,却像是弄疼了她,上官浅柳眉微蹙,轻轻地“嘶”了一声。
“一点点小伤而已,角公子这里有纱布吗?”上官浅故作坚强,但泪水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
宫尚角闻言,转身从柜子里拿出纱布,丢在上官浅面前。
上官浅笨拙地用左手扯起纱布,却怎么也缠不好,甚至让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
“别动。”宫尚角的语气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他接过纱布,轻柔地贴着上官浅的伤口一点一点地缠绕了起来。
宫尚角的手很凉,上官浅的心也很冷。
上官浅承认自己是在赌,赌宫尚角对她会有一时的怜惜。
看来,她赌赢了。
她想,宫尚角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宠物,小猫小狗伤了,再严厉的主人或许也会流露出片刻的怜惜。
上官浅演技了得,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系统一点一点倒数着时间,却垂了头,像普通女子一般娇羞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