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住祁之焓往后撤的手腕。
“对不起!”
“我不会!”
两人同时开口。
宋今俞有些迷乱,复杂的计算还留有余韵,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祁之焓墨汁一样的眼睛在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瞬间透明了,于是嘴就失去了控制。
“我不会……”
“这道题……你教我。”
温热的气流喷洒到脖颈,酥麻的声音像一道电流蹿到头皮。祁之焓被他这样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耳朵莫名发热,抓着椅背的手倏地收回。
这个反应却被宋今俞误以为他不乐意。
宋今俞突然松开手,从心里泛起一层薄薄的刺痛,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想肯定是因为这道题算错了。
方才眼睑擦过祁之焓的下巴带来的细微温度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炙热无比,燃烧着要使他的眼眶发红发烫。
“好。”
宋今俞在这样的滚烫中听到祁之焓的回答,他怔了一秒才反问他:“你确定吗?”
祁之焓轻轻点头,小心开口:“嗯,刚才……抱歉,吓到你了。”
宋今俞知道他是说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的事,笑了笑说:“不用,我没有被吓到。”
他的确没有被吓到,只是转过身的那个距离近到连他都呼吸一乱,更别说祁之焓了。
他被那道题吸引,祁之焓被他的解法吸引,于是都情不自禁地靠在了一起。
祁之焓看了看表,马上要上课了,思索一番后,商量着问:“现在来不及了,你放学忙着回家吗?”
宋今俞仰着脸摆摆头。
”那我放学去你们班找你吧。”祁之焓觉得他乖巧的样子有点可爱,像个要糖吃的小朋友,不自觉间语气就放得温柔些。
“好,我在教室等你。”宋今俞语调上扬。
祁之焓也浅笑着回他:“嗯。”
预备铃已经响完了,宋今俞收好补短卷,放在老吴桌上,和他匆匆告别。
椅子空了,那张桌上一堆试卷,祁之焓轻轻捻起最上面那张。
那道题下面黑红两种颜色整齐对列,翻过来的那面显然是他的名字。
最后两节课过得相当漫长,宋今俞课上无聊到把桌子收拾了三遍,新搬来的椅子也擦了两遍,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放学。
“宋今俞,走了,你还坐这儿干嘛?”陆允淮大步流星地窜到他身边,一屁股就要坐到椅子上。
宋今俞眼疾手快拉低椅背,陆允淮被迫剎住屁股,瞪向他。
“这椅子有刺吗?为什么不让我坐?”
“要是有刺我就给你坐了。”宋今俞轻飘飘看他一眼,“你先回去吧,我今天要在教室学习,你和司机说一声。”
桌上草稿纸、笔、尺子一应俱全,俨然是要久呆的阵仗。
陆允淮半惊讶半揶揄道:“啧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数学4分打击到你了?”
要放以前都是他考倒数被他爸妈男女混合双打,还要跪在老爷子面前写保证书,保证一定好好学,不再考倒——至少不考倒一,然后遭到宋今俞无情嘲笑之。
宋今俞挑了一边眉:“呵,你与其在这担心我,不如好好想想下次怎样才能考到倒二吧!”
写得保证书都快累成山了,倒一榜上雷打不动,千年的王八也没他这样坚定不移,矢志不渝。
不同于宋家从商,陆家是典型的政客,三代以上都是从政的,连父亲这一小辈也已经是市政府三把手了。
所以也不怪陆家家风严厉,打小就是把独苗苗陆允淮按高材生的方式培养的,但这人好像就是缺根筋似的,大把大把的钱花进去,铁了心的不开窍,从小到大,一路倒数,风雨无阻。
陆允淮觉得自己就不是读书的料,将来也不可能从政,但他敢说吗?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说不了一点。
所以自从上高三来他只觉得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的。学校老师被打过招呼,一个个下课都揪着他去办公室或说教或补短,动不动就来一份关爱大礼包,回家还要被看着写完这些大礼包。
这会儿他被宋今俞呛得脸都绿了,指着他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愤然转身。
结果奔到门口恰好和祁之焓撞了个正着。
他像牛一样横冲直撞,祁之焓堪堪及时避开,想也不想地拉了他一把。
陆允淮急剎车惊了个倒仰,好险没把自己的钢铁腰折断,直起身来就正面来自祁之焓的颜值暴击。
顿时记忆一闪,这不就是那天让请他帮忙转交笔记本的人吗?
他直愣愣地拍了拍祁之焓的胳膊:“嚯,是你啊漂亮兄弟,谢了啊,我腰都差点折断了。”
祁之焓被他这样直白又奇怪的话噎了一下。
任谁一个男孩子被人说漂亮都有点生气,如果对方语气阴阳一点,不就变成了变相骂人娘娘腔嘛。但偏偏这个对方是陆允淮,阴阳说不上,只能说他直来直去惯了。
祁之焓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宋今俞却一脚踹到陆允淮小腿上,将人踹个趔趄。
“你说什么鸟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