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枯败还是那么枯败。
可是,小娘和弟弟回来之后,这座院子便像一个家。
沈清漪扶在秦云秀膝盖上,死死抱着不肯松手,秦云秀那双粗糙的大手爱怜地摸了摸沈清漪的丝。
“阿姐,羞死了,都多大个人了,还抱着娘撒娇。”
沈清漪睁开眼睛,眸子里星光点点,“那,我跟阿弟撒撒娇好不好。”
直起身子来,沈清漪比划了下身高,“你走的时候,还没我高,”语气充满着遗憾,“现如今,竟已比我高出许多了。”
“清漪,你告诉为娘,”秦云秀将沈清漪拉回来,“那太子对你可好?”
沈清漪低下头,“嗯。”
她并不想让小娘替她担心。
秦云秀叹了口气,从床边的箱子里开始翻找东西,没过会儿,她拽着一张纸出来,“我虽然不能给你什么帮助,但你放心,这嫁妆,定不会让你被人看轻。”
“这是什么?”沈清漪看着小小一张纸,早已经泛黄,因是被压在箱底下的缘故,因此十分扁平,带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木质味。
秦云秀道,“这是当初老爷要我手上秘方去制药剂卖钱时,给我写的欠条。”
“欠条?”
“嗯,我手中有一方,当初价值千金,多少人找我卖,我都不曾卖出去,后来老爷说,要靠这个家,并且承诺以后沈家的一半家产都是我的。便给我写了个欠条。”
“本不想拿出来,沈家的东西,也是你们的东西。可看沈震那混样,又有岑氏把着,估摸是不会分给你们多少东西了。”
沈清漪笑了笑,“小娘,你若放心,那便给我吧。”
……
第二天,皇帝赏赐的黄金千两以及良田百亩的契纸也被一众太监抬了进来。
“小姐,”青儿从屋外进来,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池塘涨了水,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时,一具尸体漂浮了上来。”
“大家都不认识,可奴婢瞧着,有些像白儿。”青儿只远远瞧了一眼,便觉得遍体生寒,“李生说,他们打算将这白儿卷铺盖丢到乱葬岗去,但门口似乎来了个小哥儿闹事呢。”
“那闹事的是谁你可知道?”
青儿摇了摇头,“好像是……白儿卖身入府之前的未婚夫。自打听说白儿的父母亲将她卖入沈府后,便变卖了全部家产,上京城来寻她。”
沈清漪点了点头,从箱子里取出一百两黄金来,拿了个小木箱子装着,“青儿,你叫李生把这些钱给他,叫他拿回去给白儿的父母亲。”
“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她还借着白儿戏耍了沈婉颜一番,于情于理,她也要妥善安置她的家人。
“是,小姐。”
今日是元宵节,到处都张灯结彩,共度团圆,可白儿却与她未婚夫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如今阴阳相别,天人永隔。
世事无常。
“妹妹,”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沈清漪面前的沈婉颜,突然带着一大群奴仆,闯入院子,“今日是元宵节,街上如此繁华热闹,你又马上要出嫁,姐姐想给你添个妆,不知妹妹可否赏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