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好刺的鱼被装入另一个空碗中,推到了他的面前,解疏影忍不住打趣道:“才停你一日而已,怎么眼睛都看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顾清霖不语,低头专注的吃鱼,时不时再吃上根解疏影夹来的青菜。
饭后洗扫完,刑苏,解疏影,林祥三人去林子里打猎,萧念慈和顾清霖并排坐在屋檐下煮着茶。
刑苏拿着自制的弹弓爬到树上,石子打中野兔,野兔蹬蹬后腿没了气息。
静寂之中,顾清霖在等,等萧念慈说出他们的故事与索求。
解疏影取出匕首削尖树枝,用力向前掷去,野鸡哀鸣了一声。
茶香之中,萧念慈也在等,等顾清霖提及过去,问他所需。
林祥穿梭在树木之间,时而弯身拾取时而又随手丢掉什么。
天边起了霞,烧红了大片,落在山上,如梦如幻。顾清霖和师傅住在大屋山时常见此景,如今再见,却只觉苍凉。终究,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日头将落未落,解疏影三人满载而归,在院中架起篝火,烤起野兔。刑苏处理野鸡,配上林祥捡的菇子熬了汤。
夜幕降临,黑暗占据苍穹,无边无际,那是压在刑苏心上的巨兽。
顾清霖看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转身问道:“怎么睡?”
刑苏笑了一声说:“你与阿念睡塌,我们三人在地上打个铺。”
顾清霖颔首,入屋上塌,睡到里侧。
烛火熄灭,屋内陷入阒然,萧念慈察觉身旁的人睡着了,侧过身打量,人影蜷缩成团。犹豫许久,他伸手抱住他,阖目而眠。
梦里是绿油油的田野,小清霖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追到田埂尽头,小清霖停下脚步转过身,白里透红的小脸,汗湿的鬓发,弯弯的眼睛,上扬的唇角。
晨曦自小清霖的身后破开长空,扫清了所有的阴霾。
熟睡中的萧念慈噙着笑,小清霖在他的笑里渐渐变成了顾清霖。顾清霖随着升起的太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意气风发的刑苏,束发戴冠,一身锦服。
他向萧念慈伸出手,萧念慈走过去,田野在行走间化作了竹林,他攀上刑苏的脖颈,拥吻在竹篱笆外。
城外坦言上
顾清霖睡醒已是日上三竿,粗布床幔挡住了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外面传来的交谈像是久违的好友重逢。
“山中四季分明。”刑苏坐在桌子东侧,提壶给解疏影添茶,“春日百花盛开,夏夜虫鸣鸟啼,秋暮落叶纷飞,冬至白雪覆盖。”
解疏影闻着茶香,感慨道:“像世外桃源。”
“未免太过孤寂。”林祥不喜欢杳无人迹的地方。
刑苏放下茶壶,握住萧念慈的手,微微笑着,“有阿念在就不会感到寂寞。”
萧念慈叹息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上这种生活?”
沉默中,顾清霖倚着门框,抱臂看向院中四人,“饿了,有吃的吗?”
“有,过来坐。”
解疏影起身到厨屋端来小盅,里面是鸡丝粥,配了盘炒青菜。
“你……”顾清霖搅动粥,眉头微蹙,不满的说:“一定要在粥里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锅里有剩的白粥……”热一下?
刑苏话未说完就被解某人打断。
“没了,被我吃完了。”解疏影从顾清霖手中拿过汤匙舀上勺喂过去,忽悠道:“下次什么都不放,凑合吃一下,嗯?”
顾清霖认命般的拿回汤匙,小口吃完。
环视小院,已经收拾妥当恢复如初。
几人沿着原路返回,马车已在一旁等候。
顾清霖与萧念慈并肩站在昨日坐过的大石上看向溪水,顾清霖问:“没什么要说的?”
萧念慈苦笑着没说话。半晌,似是察觉到了马车前三人投来的目光,说:“走吧,该回了。”
一路上,没有来时的畅谈只有落针可闻的寂静。解疏影林祥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顾清霖散发出的寒意是佟木木所没有的。
刑苏也意识到了,他望着萧念慈。萧念慈低下头,嘴角噙着笑。
府邸庭院里前几日盛开的花已经凋谢,凉亭中,刑苏提壶给萧念慈倒茶,“你们聊什么了?他快把人冻死了,酷暑都抵不住那寒气。”
萧念慈笑出声,喝了口茶说:“就是什么都没说才气成这样。”
顾清霖回了客栈,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稚子老人青年妇人摊贩商铺,砖瓦屋脊,飞鸟燕雀,他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却又什么都没看清。
“怎么了?”解疏影伸手分开顾清霖背在身后的手,握住右手站到他的身侧,“跟我说说,大将军什么都可以解决。”
顾清霖不语,解疏影并指抬高他的下颌,凝着他,“到底怎么了?”
“有些难过。”
“难过什么?”
顾清霖挡开解疏影捏着下颌的手,靠到他的怀里望向窗外的天空,“难过等会又要吃难吃的饭菜。”
“小骗子。”解疏影抱紧顾清霖,说:“刑苏生于王室,与两个弟弟非一母同胞。奚夏王在世时他虽未雨绸缪夺得了兵权,却也因此埋下隐患,没有帝王会允许兵权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