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擎脖子微抬,睁开眼偏头看看肩膀上雪白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
班朔了然,单手向下延伸,将他有困难的地方都照顾了一遍。
全程不过短短三四分钟,班朔的视野范围生生严格控制在方寸之内,像是多看一点就能烫到脑子似的。
湛擎只觉得这几分钟结束后有种恍如隔世的朦胧感,班朔的手到哪里,他的专注力就要被动着跟到哪里,而反馈回的感知通通没有回流至大脑,全被其他地方拦截,以至于班朔说“好了”的时候,湛擎一动不敢动,很怕被班朔瞧出端倪。
湛擎哑着嗓子说:“好,谢谢。”
班朔经年累月的伪装此刻反倒能派上用场,近乎融入本能里的温柔和从容适时外溢,他轻笑一声,温声说:“没事,我先出去了,身上疼就叫我。”
湛擎点头:“嗯。”
班朔带着两手的泡沫笑着走出淋浴间,用手肘按开外面的门把手,又动作轻缓地关上,然后笑容慢慢收整,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小臂上隐忍出的青筋藤蔓般盘沿浮凸,腺体倒是没分泌信息素,就是胀热着,从里到外后知后觉地开始刺痛。
他走到一边的墙壁前,仰头靠上去长出一口气,半分钟后,放空失败,装着满脑子一刻不停的回味去了另一个浴室。
而里面的湛擎在班朔走后就脱力地将额头贴上身旁的瓷砖,没受伤的手掌轻抚上后腰,与不久前的余感重叠。竹子的清香由浅入浓地充盈在玻璃房内,与浴液的香气和水雾交融。
显然湛擎的自控也宣告失败,他抿起唇,手掌位置转移,又羞耻又紧张地手动解决信息素不停外泄的难题。
待流水声再次响起时,湛擎直挺挺地站在水下,后悔的情绪里掺杂着些许失落。
如果刚才他没那么刻意回避,或者干脆把班朔留下来……会怎样……
明明在交往,他总是想着一些关于班朔的越界的事情,但班朔似乎有自己的节奏,很有分寸,很克制,就像……确实是在按部就班培养感情一样。
湛擎默默地深吸口气,走到外面的浴池,坐进还有些热温的水中。
他没再叫班朔帮忙,叫了对方大约也听不见,班朔在里间独自冲了半个多小时的澡,出来后毫无破绽地恢复成清爽理智的模样,可即便伪装得再好,两人间的氛围还是多了几分微妙。
湛擎不敢对视,倒不是躲他,红润的耳朵尖可以替他无言地解释一切,班朔明白,也没有在言行上给他增加压力,甚至还在睡前履行了一次晚安吻。
嘴唇间安抚的触碰和舌尖间耐心的缠绵成功且有效地抹消了湛擎的羞赧,分开后班朔在他迷离又沉醉的眼神中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说:“晚安。”
湛擎来回地瞧着他嘴角的弧度,抬眼对上他的眸子,又亲了一个清汤寡水的啄吻,说:“晚安。”
班朔每天都能被湛擎的直接戳得胸口发酥。要不是时机不成熟,真不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
殊不知湛擎展现的坦荡和真诚还是经过压缩的,他需要费力地折叠起十年的情愫,试探着跟上班朔规划好的步伐,有时也怕自己没收好破坏了节奏,造成类似过犹不及的后果。
他目送着班朔离开客房,捂着腺体倒进枕头里,过了一会儿,无奈地重新坐起身去拿床头柜里的抑制贴。
第二天,两人的假期都休到了头,一大早就各自回到了岗位上。
湛擎入职时间短,这一周便耗光了今年的年假份额,还外加了两天的病假,一进公司他就直接拐去人力提交纸质版的病假单。
人力部的工位上出奇热闹,站着两个警察和一位法务部的经理。
湛擎多看了两眼,走到专管缺勤的同事身边,说:“我来交病例证明。”
男生转回吃瓜的眼神,点头接过材料进行扫描,不多时又看向对面。
湛擎低声问:“那是在干什么?”
男生可算找着人分享奇闻了,赶紧气声说:“湛组你还不知道呢?洛总被抓了,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被警察带走了。”
湛擎怔了怔,又听他颇有兴致地说:“今天警察来调公司档案,还要法务出面许可,要带走洛杰的所有东西。”
湛擎也配合他的语调,轻声问:“为什么被抓?”
男生摇摇头,此时一边另一个工位上的女生滑动椅子凑过来,热心补充情报:“好像是他上一个东家把他举报了,应该挺严重的,昨天走的时候戴手铐呢。”
男生惊讶反问:“真的?!”
”真的!我问的法务的林姐,据说是贩卖商业机密,内部分赃不均,被合伙人给卖了。”
“卧槽,这么刺激!”
“而且那两个警察里其实有一个是来调夏琢档案的,夏琢那事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真够可以的,我平时看他特别阳光一个人,咱部那实习生还想追他呢。”
湛擎站在两人中间沉默着听了一阵儿松鼠般的叽叽咕咕,夏琢的事他作为当事人知道的比这俩人多得多,洛杰的事恐怕问班朔才是正确选项。
疑惑解开他便不再过多好奇,抽了个空档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八卦局。
班朔把他的受害者身份藏得很严密,对外的消息里压根没出现过他的名字,所以他一路走到研究室没有人对他有过任何异样的眼光,多数都是关心他的身体,进组后还收到组员对夏琢的抨击。
现在腺体专业的空缺又有了,湛擎愁得没心思关注其他,一上午都在跟进实验进度和去人力要人间徜徉,下午他还得去警局做笔录,没有充沛的时间浪费在八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