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叔拍了下周楚澜的肩膀,又朝李卓曜努努下巴:“这兔崽子,不打招呼就闷头往贵州跑,下这么大雨,飞机高铁都停运了,他还不死心,非要开车来。人都出了广东省,才先斩后奏跟他爸说。这几天这边通讯又没恢复,他爸都要急疯了,还不敢告诉他妈。你说,该不该打?”
“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你爸听说我要来这边,立刻就跟我说了情况,我赶紧跟卢奇联系,问他有没有见过你,才知道半道上你车坏在大雨里面,要不是他捡到你,你怎么办?简直是胡来!你爸让我见面务必打你一耳光。你爸心软,毕竟家里就你一个,从小爹妈疼的跟宝贝蛋似的,要是我儿子,回去我就一顿皮带,还要罚他跪个三天三夜。”
“嗯,英叔,是我的错。来的路上我跟我爸说了,我会确保自己的安全,一定平安回去。”
“天灾无眼,要真出个什么事,你保证的了吗?”英叔看着李卓曜,换上一副沉静的神色。
“年轻人,要懂得敬畏生命。”
英叔说完这些就去忙碌了,他们的驻扎点在这里,还要去村里帮忙寻找跟搜救那些至今依然下落不明的村民。
周楚澜从厨房拿了一个鸡蛋出来,把李卓曜拉到一边,用鸡蛋在他脸上滚着。
“疼吗?”
“不疼。”
“……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周楚澜长叹一声,又检查着他的脸,那一巴掌其实打的有点重,李卓曜的右脸已经肿了起来。
“所以,我要把你平平安安地带到我父母面前,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
周楚澜正在给李卓曜脸上涂红药水,李卓曜伸手过来,覆在他的手上,温热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照顾好自己。”
周楚澜说。
这边确实忙乱,他跟李卓曜虽在一处,一天下来也打不了几次照面,有时候李卓曜还会出门给村里另外的驻扎点送东西。周楚澜本来不太放心但又拦不住,他怕又有暴雨或者洪水。不过近几天雨势小了下来,又有英叔在旁边,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这天下午,周楚澜正在挨个给大家发矿泉水,忽然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赶紧走过去。
“小好?怎么了?”
小好是村子里的孩子,今年刚满12岁。家里被泥石流冲毁,父母都被送进了医院,周楚澜就把她接到这边来照顾。
“哥……我……肚子疼……”
“嗯?吃坏了肚子?那要不要去厕所,我带你过去。”
“不是……我……”
女孩的脸涨地通红,又神色慌乱,讲话支支吾吾,迟迟不说下半句。
周楚澜一眼看见她身下溢出来了一片血迹,立刻就明白了。他直接蹲下来,柔声问:“来例假了?所以肚子痛,对不对?”
“嗯……”
“第一次?之前没有?”
“没有……中午吃完饭,就开始流血……我不知道怎么办,这里好像也没有,那种东西……”
“小好,其实这不是一件什么羞耻的事。它代表我们小好真正长大啦,是一件好事。”
周楚澜温柔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又说:“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给你借。别的医生护士阿姨那肯定有。”
“谢谢哥。”
周楚澜想了想,便往一个女医生那里走去。
“刘医生,那边有个12岁的小姑娘,来月信了。请问您有卫生巾吗?”
“我包里有,我去拿。”
刘医生立刻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周楚澜给她指了小好,又说:“小姑娘的爸妈都在医院。她是第一次来月信,现在还在慌着,我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她说什么,麻烦您抽空去看看她,孩子有点害怕。”
“行,我等会儿就过去。”
李卓曜这时候从外面回来,朝周楚澜走过来。
“物资里面有女性用品么?”
周楚澜问。
“这一批没有,第二批明天到。之前我给我爸写了个物品清单,明天会照清单送来衣服、吃的、卫生巾还有药。飞机空运,所以很快。”
周楚澜松了一口气,看着李卓曜的脸。脏兮兮的,还挂着泥,头发也乱糟糟的,凌乱的胡茬戳在他的下巴上。
“挺好看一张脸,脏了多可惜。”
他伸手托住李卓曜的脸,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污迹。
作者有话说:
注:本人所有关于救灾相关的知识储备,均来自于新闻报道,与真实情况有出入可能,微瑕之处请多包涵~
我恐怕要食言啦
这是李卓曜第一次参与到救灾工作中。目之所及,都是倒塌的房屋、压倒的树木、受伤的村民,村子中间的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退去,依然没到膝盖那么深。前来救援的有部队、消防、民间救援队,还有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的志愿者,带着一车车的物资,披着雨衣穿着雨鞋,一头就扎进了这里的雨帘里。
晚上就搭个帐篷,好多人挤一个帐篷里睡觉,人累的躺下就要睡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继续搜救。
李卓曜一方面为自己只能做一些微末之事而惭愧,另一方面,在天灾面前,这片土地给了他无数的感动。来的第一天,他就在自己微博上开了一个视频栏目“救灾日记”,用vlog形式记录这里的情况,网络一恢复,他就立刻在微博上日更,每期视频20分钟,就在手机上用剪辑软件剪,再配上长文字发布,第一个视频发布,便冲上了热搜榜,几天以后播放量破了百万。他的救灾vlog也引起了更大的社会关注,不少新闻在报道的时候都用“《山野札记》原取景地遭灾”、“著名导演李卓曜参与救灾”的标题,一时间,各种评论跟帖纷至沓来,许多热心网友要捐款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