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祺礼觉得她该是疯了,他的脑子热起来,他在全身都在散热的情况下打字:“别再这样给我发莫名其妙的短信了。”
“我不是能够开这种玩笑的人。”
就像沈祺礼说的,人的本质是不会变,而他的本性是温柔隐忍和习惯退让,季丛郁就喜欢踩着他的底线一点点往前。
她又转了话题,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你那时候明明说抽烟有害健康。”
“那时候”是很远很远的高中时期了。
沈祺礼顺着她的话去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他是什么时候抽上第一只烟的?
依稀记得是在医院户外的长廊上,他找站在他两步开外的正在抽烟的叔叔要了一支烟,叔叔的手很黑很粗糙,递给他烟的动作有些僵硬,他递给他烟,眼神却有些空洞。
沈祺礼小心翼翼接过,然后在叔叔借给他的火中第一次点燃了烟尾。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抽烟时颤抖的手、发痒的鼻尖和被乌云笼罩的心情。
吸烟是有害健康。
但在那时候对他来说,健康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从回忆中脱身,鼻尖莫名有些烫,他低头打字:“我没有兴致和你回忆从前了,别再给我发消息了。”
发送出去之后,他知道近日发生在他身上的闹剧这次会彻底结束了。
季丛郁绝对会对他感到愤怒,恨上他,然后再也不来找他。
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症状七:梦魇缠身
沈祺礼当天晚上并没有睡好,他做了一场很沉很长的梦,被折磨得头昏脑涨,但醒来他却忘了自己梦见什么。
他没花精力去追究,能让他昏沉的梦魇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
他以为自己给季丛郁发了那条短信就意味着他亲手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他的生活中绝对不会再出现季丛郁这个人,可一切就像是在和他作对一样,他一推开梁肖晴家的大门,跳入眼里的就是季丛郁的脸——
梁肖晴在看电视,看的就是《丘比特再就业实录》,听到门口的动静,梁肖晴扭头,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容,“来了?快来坐。”
沈祺礼坐在母亲身边,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了。”
电视屏幕里播放的就是前几天他看的季丛郁和唐弛约会的那一集。
梁肖晴解释是前几天她去刘叔叔家里的时候,刘叔叔的女儿正在客厅里看这个节目,她被拉着看了一段,觉得有趣,就回家自己在电视里搜着看,“这个节目好像是在我们这里拍的啊?他们约会的那个什么山,我前段时间都和你刘叔叔去爬过啊。”
沈祺礼说是的,“应该就是在我们这里拍的。”
“这种节目很有意思呢,你们年轻人谈恋爱都这样谈啊,还怪让人心动的。”梁肖晴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
沈祺礼看过去,现在播放的正是唐弛帮季丛郁擦掉鼻尖上面粉的那段。梁肖晴看到这里眼睛都弯起来了,她捂着嘴笑,“这是真的看对眼了啊?”
沈祺礼不置可否。
又在母亲身边坐了几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看节目和陪在母亲身边重看节目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他独自观看的时候并不觉得情绪有多起伏,脑中更多的是对季丛郁如此改变的探究和好奇,但和梁肖晴在一起看时,他在总是真情实感发出甜蜜喟叹的母亲身边,不受控制地体会到了嫉妒、郁闷还有隐约的不甘心。这些负面情绪在他躯壳里翻起浪潮。
在母亲对唐弛大肆赞扬、认为季丛郁和唐弛很般配的时候,他没忍住,侧头看笑得鱼尾纹泛出的母亲,脑子短路一样地问:“我去上这个综艺怎么样?”
梁肖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沈祺礼被母亲惊讶的这一声唤回精神,他摇头说:“没什么。”
“你要上这个节目啊?太好了,去吧!去吧,你能去吗?”梁肖晴这时却不肯放过他了,精神振奋,“节目组有找你吗?我听煜思说,这种节目之后一般还会加人,你现在去上这个节目也来得及。”
沈祺礼耸肩膀,“我就随便说说。”
“这还能随便说说?”梁肖晴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什么,她说:“我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唯一的心愿就是看见你找到一个合拍的人一起生活。”
梁肖晴和世界上的所有母亲没两样。
沈祺礼从来没让她操心过,小时候懂事得出奇,也没有过叛逆期,长大后一步步都走得稳当顺利,但最奇怪的是,沈祺礼从来没往家里带过女孩儿,问过他几次,他只是说什么缘分没到。
梁肖晴对沈祺礼很有信心,他几乎是完美的,唯一能让人诟病的应该就是不够完满的家庭关系。想到这里,她便稍感愧疚,家人本应该是他最有力的后盾,却没想到拖累他太多。
她曾经问他是不是单亲家庭的原因让他单身至今,当时的沈祺礼对她露出困惑震惊的表情,说绝对没有,他没找到对象,是自己的问题。
梁肖晴不想给他太多压力,毕竟他平时看起来已经足够疲累,所以这几年没怎么催过他找对象,也没像其他母亲一样给孩子张罗相亲。沈祺礼已经长大,她知道他能处理好一切,但有些时刻,看着他孤身离开的背影,她的心中会不可控地冒出酸涩的滋味。
沈祺礼看梁肖晴一眼,知道话聊到这里已经到头,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梁肖晴却暂停屏幕,又说:“你如果能上节目就太好了。就这个女孩儿,我觉得特别好啊!长得漂亮,家庭条件看起来也不错,好像是自己在和朋友创业,还有,她性格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