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声,说:“你先把节目看完吧。”
江羽谈说:“我会看的,我还要每集看,蔡廷桓也喜欢的。”说着,她用手肘撞了撞小竹马的手臂,问:“对吗?”
“对啊,我也很爱看,她前段时间一直拉着我看。”
坐在前排的沈祺佑的脸更臭了。
沈祺礼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开车,到了江羽谈给的地址之后,他下车,抬头一看目的地的招牌,是个动物园。
他想起梁稚前段时间问他的似乎也是动物园?这么想着的时候,意外地,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穿着一身黑裙子的梁稚。
他还没作反应,从车上下来的江羽谈对梁稚招了招手,“姐姐我在这里!”
沈祺礼皱眉,看向身边的沈祺佑,他也是疑惑的模样。他再去看小竹马,小竹马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容,眼里还带着点做了坏事后的愧疚。他反应过来,这一对青梅竹马对眼下的情况完全知情,就是他们策划的这一切。
他们朝梁稚走近,梁稚看到沈祺礼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她瞪大眼睛,视线在这几个高中生脸上巡过一遍,最后落到江羽谈得意洋洋的脸上,她大致摸清楚事情经过了。
两位成年人对视上,尴尬又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他们是被未成年人算计了。
江羽谈大大咧咧地招呼场上的所有人进动物园,她自觉地打头阵,而蔡廷桓很快就跟上,沈祺佑望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也不甘心地加快脚步。于是高中生三人站作一排,江羽谈站在中间,左右两边是沈祺佑和蔡廷桓。
沈祺礼和梁稚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不远的距离。
今天天气很好,雨季过后的阳光似乎更加干净,不到炽热的程度,清明的日光洒在动物园道路两边的绿树上,影子落在地上,被风刮过,光斑忽隐忽现,摇摇晃晃像是有生命,俏皮地一下落在行人的脸上,一下又跑到行人的脚边。
两人跟前的高中生已经奔向一片烈焰红色的火烈鸟园中,年轻人似乎很容易被这种热烈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沈祺礼和梁稚跟在后面,粗略地聊着近况。梁稚和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说她最近和江羽谈联系有些紧密,“那天之后,她又来过店里几次,我不肯给她纹、不给她穿孔,她就缠着我。”
虽然用的是“缠”这样稍微负面的词语,但梁稚脸上是温柔的笑,是那种对讨喜妹妹才会露出的笑容。
梁稚看向江羽谈的背影,“今天应该是她自作主张把我们凑在一起。”
沈祺礼说:“还有她身边的男同学也是知情的。”
“廷桓?”
“嗯。”
沈祺礼指向江羽谈身边的沈祺佑,“我和他最近这段时间关系也挺紧密的。”
梁稚问:“他是?”
“……弟弟?”沈祺礼这样说,“他为了讨好同学,把我骗过来了。”
“他们是同学啊?那还真是巧。”梁稚终于搞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顿了顿,她又问沈祺礼,“不过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弟弟?”
沈祺礼迟疑一下,“说来话长。”
梁稚笑了一声,问:“是不好说的事吗?那不用说了。”
沈祺礼:“那我就先不说了。”他自觉他和梁稚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他将自己家里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都和盘托出。
而他在这时又不合时宜地想象,如果季丛郁这么问他,他会和她说吗?
答案是会。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痛苦委屈都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在没有她在身边的情况下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季丛郁不想知道,也从来没问过他。
她说不想提起过去,不谈起未来。
见他一直不说话,梁稚又问:“你和其他嘉宾还有联系吗?”
这时候迎面吹来一阵风,沈祺礼被风的巴掌打得醒过神来,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
梁稚没说话,等着沈祺礼问她,但是他没问。
之后两人几乎没再单独聊过什么了,他们跟上高中生的脚步,去看那些动物,喂它们食物,在冰淇淋摊口买五个甜筒,一起蹦蹦跳跳地去看长颈鹿。
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蛋都被晒得红扑扑,是很健康的颜色。
他们和梁稚告别过后,沈祺礼又把三位高中生挨家挨户送回去,江羽谈和蔡廷桓住在一个小区,两人下车之后,车里一下空了,沈祺佑也不再伪装,大方地长叹气,“刚才喂长颈鹿的时候,江羽谈抢蔡廷桓的食物,没有抢我的。”
沈祺礼被逗笑,他想了想,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你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沈祺佑不说话了,他怎么不懂?
“青梅竹马”意味着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经历过的事占据了人生的一大半,甚至是全部。他们最先习得的技能就是争夺对方的东西食物,但在长大后总有人会先认输将东西让给对方。他们可能趴在对方肩膀上哭过,也一定开心地牵着手一起回家过,他们见过对方愉悦悲伤的时刻,参与过对方的无数个第一次,有着其他人无法共享得知的秘密。陪着对方经历过变声期,见证对方猛地拔高的时期,在心底里思考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比她高?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他们像兄弟姐妹,但又没了那一层绝对无法冲破的束缚,他们能做一切。他们站在一起就能够接收到身边人暗示的目光,而他们不会澄清,有人许是因为懒惰,但也有人是因为享受其中。
青梅竹马是很美好的词汇,所以喜欢上其中的青梅是一件很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