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芍特意赶来凑热闹,她在人群中尽量降低存在
感,默默听着社员们的议论。
她简直不敢相信,温淼这个得了怪病的人真要到外地去吃供应粮,居然还有吉普车来接她。
跟大干部似的,温淼何德何能能有这个待遇?
她现在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不平衡?羡慕、极度温淼有好命,不甘心跟温震退亲,还是怨恨温震。
——
温四海刚跑到家附近拐弯处,就看到门口听着大吉普车,还聚集了不少社员,有社员朝他喊:“四海,你闺女出息了,一个驾驶员跟俩军官来接她。”
没顾上跟社员寒暄,急匆匆进院,温四海放下心来,温淼并没有想象中害羞腼腆,她给客人倒了水,还拿出家里仅有的昨晚特意炒的花生招待客人。
她显然已经跟三位客人交流过,给双方介绍说:“这是我爸,爸,这是祈连长,张排长,刘驾驶员。”
温四海赶紧跟人打招呼说:“你们都累了吧,等我们家那口子回来就马上做饭,我们不知道车是上午还是下午到,要不还能提前准备做饭。”
周开源一大早就外出买东西,来接他们的车开了长途,路上不一定吃到饭,总得让他们休息一下吃点饭再走,温家人也得吃顿团圆饭。另外要给温淼买点零食,他这次出来的采购目标是猪肉跟点心。
到镇上竟然没有猪肉卖,他只能去县城,这才了解到似乎粮食问题比他们想象得更严重。
他打听到不少粮站的粮食在每月的前几天就会卖光,后面很难买到粮食,社员们羡慕城里人有工资,有定额粮食供应,实际上,城里跟农村的粮食都不怎么够吃,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勉强度日。
他愈发觉得自己的提议是正确的,沙漠种植基地被寄予厚望,温淼去了,说不定真能多产点粮食呢。
连续到几个粮站打听情况,顺便询问了一些县城居民,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再拎着猪肉跟鸡蛋糕、江米条、桃酥回到甜水生产队,已经接近十一点钟。
刚靠近生产队,就听说吉普车来了,还远远地看到周家人正在路口堵他,远远地他就看到周老太婆面寒如冰,眼看就等着见到他发作,他只能绕路到山脚,从小路走到温家。
“周研究员。”刘驾驶员跟祈顺先后跟他打招呼。
周开源环视一圈,温淼看着挺大方,三个男同志看着有点异常,他说:“咦,你们仨小子脸红啥,祈顺你看你,黑里透红。”
祈顺的脸色更加红润,像熟透了的猪肝:“……”
他又难为情地抓抓头发,说:“周研究员,我们以为温淼是德高望重的专家,没想到她是俊俏小姑娘。”
周开源调侃道:“看到俊俏小姑娘你们就脸红?是不是正在窃喜,这项任务很愉快?”
三个年轻人更加不好意思,他们被说中心事,确实美滋滋。
周开源又正色道:“你们想得没错,温淼就是专家。”
三个年轻人肃然起敬,年纪这么小就是专家,温淼可真厉害。
沈秋葵后脚到家,知道周开源去买肉,没想到除了足足有四斤猪肉,还有猪大肠跟大棒骨。
周开源说三斤猪肉他们中午吃,留一斤猪肉给他老娘。
沈秋葵把那一斤猪肉放到后窗台上,飞快地合计一下,决定做红烧肉、溜肥肠、天麻大棒骨炖萝卜,另外还有肉片粉条炒鲜菇,家常炖豆腐,醋溜土豆丝,菠菜蛋花汤。
温淼去帮沈秋葵烧火,看闺女蹲在地上小小一只,沈秋葵笑道:“我自己做饭就行,你陪客人说话。”
温淼脸上盛放笑容:“以后就不能给妈烧火了。”
听到这句话,离别的愁绪立刻袭击了沈秋葵,闺女那么瘦,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吃饱饭,不知道有没有干爽的替换衣服穿,不知道会不会感冒生病。
她别过头去,炒菜的油烟气遮住了她怜惜不舍的表情。
灶房很快传出浓郁香味儿,温四海出门,很客气地把大门口的吃瓜社员请走,以免他们闻到香味儿说三道四。
自从吉普车开到,温淼有对未来的憧憬,但更多的是要离开家的紧张和不舍,但饭菜都端上桌之后,所有的想法一扫而空。
浓郁的肉香霸道地往她鼻尖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泛着红亮的油光,在她的记忆力饭菜从来没这么丰盛过。就连主食都是小米饭,比高粱米饭好吃得多。
面对美食,哪里还有心思分给离愁别绪。
沈秋葵招呼大家吃菜:“都是你们周叔大方,一大早跑出去买肉,才能有这么多菜,你们要赶路,都多吃点,锅里还有肉片炖蘑菇跟大棒骨汤,饭菜都够。”
周开源说:“你们都是年轻人,正是能吃的时候,不要拘谨,既然有这么多饭菜,那就敞开肚皮吃。”
大家都不再推让客气,不论主人客人,都吃了个肚儿溜圆。
吃过午饭,温家有话叮嘱温淼,周开源也要跟三个年轻人说话,路上温淼要下雨,也难免有小雨降下,提前告知,让他们有心理准备,等见到了别太惊讶。
在主卧室,温震拿来一个纸包,展开,里面有四张大团结还有一些散钱,他说:“这些钱你都带上。”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温淼还有温父温母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家里没有余钱,老夫妻俩已经很久没一次性看到这么多钱了。
温震说:“我上山采集天麻,去黑市卖掉攒的,你不是总去那山上下雨吗,就两个月时间,天麻就长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