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规矩,是太大了些,但本王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也不讲这一套。”
她懒洋洋地,将手里糖葫芦转了转,竹签险些在他鼻尖上画了个圈。
“少想些有的没的,吃不吃?”
这人没话了,微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又就着她的手咬下来一颗。
他像是为自己这般僭越失礼的举动,感到很羞耻,包扎着布帛的手,还想悄悄攥被角。嚼得很慢,很仔细。
半晌,忽地冒出一句:“要是我爹爹也吃过,就好了。”
“什么?”
“小时候不懂事,见别人手里举着,便也问我爹爹要。爹爹说,家中太紧了,待他多替人洗些衣服,过年的时候,就给我买。我说那我不要了,等我长大些,挣钱给爹爹买。”
他目光平视着前方,微微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
“没等过年,爹爹就死了。”
“……”
姜长宁一时无言。
她知道的,为防心怀牵挂,不能一心执行任务,能被选来做影卫的孩子,全都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
但此刻听闻,心里还是唐突不好受。
反倒是他先回过了神,抢先道歉:“对不起,属下不该同主上说这些晦气事的。”
她多看了他几眼。
“你进王府的时候多大?”
“五岁。”
“你……叫什么名字?”
从昨日至今,她从未问过他的名字。
她将他从地牢里抱出来,替他治伤,嘱他安心休养,甚至有心给他带糖葫芦。但她从未想过问一声他的名字。一次也没有。
这人倒是毫不介意的,只恭顺地答。
“十一。”
她怔了怔,还观察了他神情,才确定这真的是一个名字。
一时心情复杂。
他像是看出了她所想,主动解释:“影卫没有大名,都以数字排序,一听称呼,就知道入府早晚。”
说着还想安慰她:“挺好的,很方便。”
姜长宁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一个正经名字,叫着也不像话。
或许在这个世界,在自幼孤苦的他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在她来自的地方,这是对人的一种物化。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入王府前,本家姓什么?”她问。
不料这人摇了摇头:“属下不记得了。”
也是,才五岁的孩子,跟着寡父讨生活,原本也足够辛苦了,可能日常只以小名相称,很多事都已经失散了。
她沉吟了片刻:“姓姜,如何?”
他本就是她的人。随她姓,再自然不过。
不料他却面露忐忑,严词拒绝:“主上,不行的。”
“为什么?”
“姜姓从女,乃是皇姓,尊贵无匹。属下身份低贱,万万不敢沾染,若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了,恐怕要给主上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