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在军中有名望,但这里是郢郸,郢郸朝堂与江国千里边关还是稍微有所疏离的,加上在宣都做质子的也不是他儿子,是真正江王的儿子。他若要领导江国做出什么重大抉择,其实还是较难服众的。”
“所以…在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前,他当然只能拒绝外事。”
“而解决的方法…要么是逼江王、也就是他弟弟让位,要么是杀了他弟弟,总之,他得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做了江王,由他所治理的江国内部才能稳定,否则,隐患便始终存在。”
范成刚解释道,“不过…他做江王是可以的,并不属于邘意那样的‘政变’,毕竟他就算再不服众、也还有‘宗室脑’这一身份。”
“对。”
任虹应和道,“邘意即将政变消息既传到郢郸,江国必将生变,不论是虔公还是江王,都必须立刻做出抉择。他们不做,我们铉影阁也得做。照如今情况看便是,虔公与江王两兄弟…只能留得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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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这样的话…”
众斥候闻罢纷纷点头,各自抚颔沉思起来。
坐在爹娘中间的范远,料到了爹娘必会语出惊人,是故,在明确的听到他们打算除去虔公与江王其中一个时,便压抑住了心中短暂的惊愕、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很快,他便与众斥候们一道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来。
此时他所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公主元夕本只想简单的与相识二十余年的青梅竹马结为伴侣、相携余生到白头,却因为身份,莫名卷进了诸侯争霸的政治漩涡中,与侍女银铃一道被绑,带出家乡江国、远离千里到了宣国去。
而后,更在宣国受尽惨痛折磨,银铃姑娘更因此失声喑哑…
公主元夕的父亲江王,也被觊觎权力的兄长趁机夺权,幽禁在金雀宫深处,久久见不到日夜担忧挂虑的儿子女儿们…
范远从这一角度考虑,无论如何也觉得江王一家儿女实在是无辜的。
即便他们也是王公贵族,也生来锦衣玉食、凌驾百万人之上,但那毕竟也是生来注定、无法抉择的。
如今的姜元夕,已不再自称公主,在湫阴过起了寻常百姓般的生活。
若她只想与父母团聚,只想再陪伴夫君,为此可以抛下所有因政治身份带来的权利,难道…这也要破坏吗?
如此思虑下去,范远很快明确了心中选择。
于是,正当在场众人皆在沉默思考之际,范远第一口开口打破了安静、意志坚定的表达了出来。
“…爹,娘。”
范远神情坚毅严肃的说道,“我们替江王赶走虔公,恢复他的权力吧!”
“嗯?!”
“这…”
如此言辞,顿时令两执事及六斥候目露惊讶、面面相觑,诧异了好一阵。
“怎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范远不解的问道,“如今情形,怎么看江王都是无辜的吧?还有他儿子和女儿也都…”
“云风,爹大概知道你想法。”
范成刚打断了儿子说道,“但此事…你须得要考虑全面些,甚至…你得把整个黎王朝与七国的所有情况,都考虑上呀。”
“啊?”
听得父亲如此一说,范远顿时懵了。
“爹适才也想过一通了,这样与你说吧。”
范成刚于是转朝向儿子、语重心长的开始解释说道,“先,你勿忘记,江王他是一国之主,他是要明确自己的政治立场的。那么,既然重新掌权,他得与其兄反其道而行之吧?这可不是胡乱揣测,不照如此,是无法取回威信、在臣民面前重新树立王权的。”
“可如今,其兄姜杵才是不支持邘意、反对攻宣的那个,他姜枰如归位,他要表达什么态度?”
“难道是支持邘意、合作攻宣吗?”
“可其子姜夷录与女姜元夕都尚在宣国,在他们回到江国前,他要如何攻宣?你这要让他如何做?”
“其次,江国究竟是否该进攻宣国?”
“我们在铉影阁虽不看籍贯,但是云风,我们一家三口可是炎国人,你奶奶、婶婶与小弟也回到栎县了。若邘意在乐国掀起军变,你觉得,三年前曾被他打到孟阳城外的炎王,这回是否会借此借口,越过汕水关、出兵西征伐乐呢?”
“我们炎国在这回邘意掀起的天下动荡中,是站在哪一边?”
“宣国这回若再被四方围攻,但唯独我们炎国是攻乐而非攻宣的话,我们便与宣国是站在一边。那我们还助姜枰归位、逼其攻宣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助长江国在南边牵制宣国兵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