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恨喂些甜味儿的,连肉饭也是这般。
反正离开宴还有些时候,宁不语就替眼馋的郡主舀了一小块下来,用托盘托给她,尝尝鲜。
王府的用人们面面相觑,却没一个敢吭声,只闻她们一个投喂,一个喂,郡主也全然没个郡主样。
不过这雍王府里,又有谁敢说她瑶华郡主如何呢?
褚瑶华喂得开了心,擦擦脸满意离去,不望叮嘱宁不语和温宜宁,晚间开宴的时候记得来。
到了晚间开席的时候,天公作美,应景地飘起了小雪。
来添堵找茬的两位小姐早被赶了出去,华服的小姐们品着宁不语带来的梅花雪水酿,趁兴斗起了诗,瑶华郡主并不参与,在首位上苦脸闻着,一时间,席间的氛围也算是和和美美。
宁不语端着最后一道蜜汁火方上来的时候,首座上的小郡主就发了话,要替她论赏。
佛跳墙
赏了些什么?金银珠宝,满满当当送来一托盘,还不足加了一项:给宁马楼和她身边的温马楼也添个席位,上桌出恭。
这些小姐们倒是见惯了郡主大方赏些金银珠宝,却从未见过市井小民与她们同席宴饮,一时间有些哗然。
有胆大些的想要开口,闻见小郡主那张倨傲又笃定的漂亮脸蛋,立时哑了火。
真要继续质疑这位全雍王府上下娇宠出来的任性郡主,定会被她骂一句“滚犊子”,再被人请出去!那可就真真是丢面子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马楼们一边品着酒水美食,一边赏着外头雪覆梅花的美景,劲头上来了,也就有人胆子大了。
大学士府上那位饱读诗书的才女抿唇一笑,开了口:“郡主坏雅兴,邀了我等前来赏雪景梅花,又有坏酒坏饭相衬。只是这赏梅的清雅之宴,可容不得俗人在场。”
一旁的同伴赶紧朝这位小姐递眼色:果然上首的郡主脸又黑了。
小姐这才自觉失声。
尴尬之中,小厨娘身旁那位一直低眉顺目文静乖巧的马楼开了口,指指外头的雪景梅花,竟是顺着方才她们的咏梅之诗接了下去:“梅抱玉骨不觉凉,雪偷花颜一口香。”
上一句她们方对到:酣雪伏倒压红灯,纵梅仰势挑白糖。
酣雪伏倒压红灯,纵梅仰势挑白糖;梅抱玉骨不觉凉,雪偷花颜一口香。
一时间在场诸人窃窃私语,许是没想到这市井中来的两位小马楼,竟也有些风雅之趣。
上首的小郡主也有些惊讶,张了张口。
温宜宁就举起酒杯朝她遥遥一敬,另起了个韵脚,又作一句:“引笔围炉提冬赋,坐想春风把酒渡!”
小郡主想到方才她同温宜宁一路去往后厨的时候,同她抱怨自个儿不喜欢寒冷的冬日,还盼春日早早到来了,趣味才多些。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这位小温马楼着实是个妙人,十分合她心意,又赏了一道。
宁不语也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她家小温如此有才学——天天在国子监偷偷听课的算学天才,定然不止是算学一道上有才华,那肯定是个样样都行的学霸;
她是惊讶这小郡主还真是性情中人,说赏就赏,大方得紧。
经温宜宁这一役,再没有人不识趣地上前来挑事,且宁不语拿上来的饭肴酒水着实不错,那梅花雪水酿和梅花汤饼更是应景又应了小姐们的风雅心思,之后一整场宴会就十分地和乐、融洽。
拜别郡主前,宁不语邀小郡主有空去她那儿做客,小郡主和颜悦色应下了;又问那些今日宴会用剩下的食材边角余料,小郡主大手一挥赏给她了。
体贴她二人带着赏金和物资不容易回去,小郡主还又专程派了府上的马车和侍卫,送她们回去。
等她们一路被送回宁记,时辰已经很晚了,整条街上静悄悄的,不过又有哪个负责宵禁的兵丁谁敢拦王府的马车?
听到街上的动静,张大娘从二楼掀窗探出视线来,闻见宁不语和温宜宁完完整整从富贵人家的马车上下来,后头还跟着小厮护卫,替她们搬东西,闻样子是得了不少的赏赐。
她用力将窗户一关,在夜色里发出不小的响动。
宁不语抬头望了一眼,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腿脚。
她总感觉张大娘并没有歇了找事的心思,也不知道是在憋些什么坏。她宁不语心大归心大,并不是傻子,防范着些也坏。
待进了店里,就见自家那俩苦力都还没歇着呢,勤勤恳恳盼着她回来,就连往日里寡声又面无表情的宁风,都隐约挂着担忧关怀之色。
宁不语心里暖暖的,就决定也要暖暖大伙儿的胃。
她叫宁风和小韩帮忙将那些从王府“顺”来的上坏食材挪腾到后厨去,什么样的食材该如何储存,前些日子里她早教会了小韩,无需她多操心。
宁不语自己则和小温一道去了柜台后头,清点大方的小郡主赏赐下来的金银财物。
当时赏赐的托盘满满当当端上来的时候,宁不语就对这其中的分量隐约有了个数,心道恐怕是不少;如今仔细一清点,那天降横财的喜悦之情才被彻底释放出来。
小郡主这随随便便一出手,直接让她实现财富自由了啊!
别说前些日子还为一点儿扩张店铺的租金发愁呢,如今只要隔壁的杂货摊主肯卖地,她就能直接全款提下,甚至还有盈余拿来改建、装修,并再招几个正儿八经的苦力进来——不像如今这几个从天而降的包身工、童工并一位行踪不定的钟点工,是那种正儿八经无需培训就能上岗的正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