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事的家伙走了。
江知也继续冷着脸,一言不发抱着胳膊,瞪他。
段泽瞟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慢慢喝完了药,好像这碗苦药都比搭理陈三公子来得有趣。
“你不是不让人随便碰吗?”江知也一向看不惯他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开口便是三分酸七分涩,讥诮道,“原来都是装的?”
段泽微微一怔,半晌,似乎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是大夫。”他解释了一句。
一瞬间江知也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大夫?
是大夫就能网开一面??
那当初自己还是百药谷行走,怎么不见你段二公子网开一面???
江知也死死瞪着他,手里的扇子捏得咯咯作响,差点没忍住把他那张欺世盗名的帅脸抽肿。
早知道就让宋阮往这个混球的药里再多加点黄连,苦到他说不出话来为止!
段泽这会儿是真的没心思搭理他,只顾盯着手里的空碗思忖。
这碗药……味道很熟悉。
当初江知也端给自己的药里也总掺着这么一丝苦味,不管是治伤寒的药,还是补气血的药,一饮而尽后,那股苦味就固执地萦绕在舌尖,久久散不去,苦得人受不了。
后来才从药童那里打听到,只有自己的汤药是江神医亲手熬的,不过某人会在煎药的时候顺手往里头多添一味黄连。至于放多少,全看心情。
……
可他已经死了。
再没有人会恶作剧似的往自己的药里放黄连。
段泽咂摸着舌尖熟悉的苦味,深吸一口气,浑身的伤又陡然剧烈疼痛起来,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指尖都失了血色。
江知也正在气头上,没去细想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脸色惨白,往软塌上一坐,用力揪起他的衣襟:“我信你个鬼,你是不是认识那小大夫……哎!哎——”
段泽昏了过去。
江知也满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发,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把人往软塌上一扔,起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给他搭了个脉。
没事。
死不了。
这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陈三公子心情不好的消息,插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陈氏山庄。
人人自危。
只有宋阮什么都不知道,蹲在小厨房里,勤勤恳恳洗煎药用的砂锅,拿着个丝瓜瓤努力刷锅。
“砰”!
门被踹开了。
宋阮吓得蹦了起来,回头一瞧,人开始哆嗦:“三三三三公子……”
江知也满脸杀气腾腾,大步走来,拎鸡崽一样把人提溜起来,质问道:“你是不是跟段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