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挣扎中,江知也嗅到熟悉的味道,立刻八爪鱼似的挂在了他身上,仿佛一枚将要飘零的树叶,微微发抖,呜呜咽咽。
“头好痛……好痛……段泽,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别勉强自己,别想。”段泽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安抚地捋了捋后背,捋着捋着,倏忽感到肩膀一沉。
江知也昏过去了。
段泽调整了一下姿势,改为将他横抱在怀里,垂眸看了眼缓过一口气、但得不到完整救治依然垂危的花醉。
“他被折磨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定会救你。”段泽嗓音冷冷淡淡,不含一丝情绪,“你的因果,自己受着。”
说罢转身离开。
风捎带着血腥味,朝着辽阔的天空卷去,他带着江知也翻身上马,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薛峰赶紧从树丛后面出来,跟了上去。
“你留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找他们两个?”他追上段泽问道。
“嗯。”
“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打算?”
“尽快回流云渡,处理一下陈留行送给我的那份大礼,顺便……”段泽拨了拨江知也脸上的碎发,替他捋到耳后,嘴角勾起,笑容未曾到达冰冷的眼底,“我要让陈氏自取灭亡。”
回去之后,段泽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离开镇子,前往最近的据点,将剩余的零碎事务收了个尾。
那个杂役在梦溪混乱的一夜当中不知所踪,没有被带回来,于是又加派了人手去找。
陈千山被风泽堂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了南派,并表示会极力配合段泽的计划,还许诺说,若他为陈氏家主,定然会给风泽堂在南派的兵器贸易许多便利。
一切都安排妥当,一行人踏上了重返流云渡的路途。
唯一的问题。
就是江知也那日在山谷大受刺激,醒来后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不能见除了段泽以外的任何人,一见到其他人就会浑身发抖不停地流泪。
为此薛峰被段泽狠狠揍了一顿,自知理亏,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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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流云渡后,假扮段泽的替身喜极而泣,他快要遭不住那个隔三差五就往自己身边凑的“江知也”了,给段泽汇报完这段时间的相处细节后,火速请了假,跑得无影无踪。
段泽安排了一间幽静小院给江知也养病,不准任何人擅入。
他正琢磨着是找个有名望的大夫过来看看,还是等过些日子直接把人带去百药谷,忽然听闻张羡来报,说门口有人来讨债。
“……讨债?”段泽莫名其妙,“我才离开几天,风泽堂已经穷到欠债不还的地步了?”
“不不不,不是。”张羡赶紧解释道,“那人说,风泽堂欠了他一个月的俸禄,但是人员名册上没他的名字。”
“招摇撞骗的家伙,打出去就是。”段泽忧心着江知也的病情,又欠了一大堆公文没批,不耐烦地皱起眉,“这点小事也要来问我,你身为副手不能自己处理?”
“可是,他说是公子答应他的。”
段泽诧异地抬起眸子。
“他叫什么?”
“陈命。”
“……”段泽不小心“喀嚓”捏断了笔,溅了满纸墨汁,须臾,颇觉有趣地挑了挑眉,吩咐道,“去,把他绑起来,避开‘江知也’带到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