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意识到,纪文轩已经注销了这个号码。
他已经向前走了,我也不该留在原地。
我在成为纪文轩的男保姆后,也很自然地得到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的手机号码理所当然地不是曾经的那个。
他的联系方式,连同他的过往经历,连同我,一起被丢在了瓷城。
这显得还在留念过去的我,是那么可笑又可悲。
我深深地呼吸,然后轻描淡写地问:“纪文轩,咱们断联后,我给你发过一条短信,你收到过么?”
“没有,”纪文轩的表情很平静,“是什么时候?”
“快高考的时候吧。”
“那时候为了考一个好一些的学校,我有几个月的时间,没用手机,等高考结束后,就换了个手机。”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这倒显得我有些斤斤计较了。
我低笑几声,说:“后来也顺便换了号码?”
“嗯,我的父亲当时说‘你还在用瓷城的号码,是还在怀念瓷城的生活么’,我在买新手机的时候,顺便办了一张新卡。”
死一般的沉寂在我们之间蔓延。
过了一会儿,纪文轩开口问:“你后来给我打过电话么?”
“没有。”
“你想过和我再联系的。”他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嗯。”
“抱歉。”
“都过去了。”
我对他说出了这句话,却在想,纪文轩说的,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
谁知道他是真的很久没用手机,还是看到了、但不想回消息。
不要追究过去的细节了,日子总归要向前看。
“我去浇花。”说完了这句话,我准备离开健身房。
但纪文轩叫住了我,他说:“我说的是真的。”
“哦。”
“如果我看到了那条短信,我会回瓷城找你。”
真的会么?
我差一点就要反问出声了。
但我不耐烦这样的试探和猜忌,也不愿意设想一个已经发生过的、不可能重来的“小事”。
“都过去了。”
“所以,你很在意我,是么?”
“是,但在意你和喜欢你是两件事,我总不能因为你看起来没那么强势,就想着牺牲我自己、去拯救你。”
纪文轩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阻拦我,我出了房门,去了恒温花房,拎起水壶开始浇花,浇了好一会儿,才让跌宕起伏的情绪平复下去。
等我浇完了花,拎着水壶往回走,才发觉纪文轩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靠近花房门口回廊下,他正盯着我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等我多久了。”我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愧疚,因为我没有发现他在等我。
纪文轩推着轮椅从斜坡上下来了,他一点点地靠近我,不带有一丝侵略性。
我知道我其实应该走近他,扶住他的轮椅,把他推回到房间里。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动,就站在原地,看着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又问了他一遍:“……你等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