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太弱这时候反倒让他找到了生机。
“报告夜长老,此人为凤池宗弟子,入百域魔疆,只是为了盗取‘曳水摇’。您看,这事要告诉尊上吗?”一个人低声询问着。
夜长老回答的声音像是嗓子漏风:“你知道尊上最恨什么吗?”
底下人余光互相瞥了一眼,都不吱声了。
夜长老抬起手将衣领猛地一拉,陆渊瞳孔骤缩。
他看见对方脖颈处有一团蓝黑色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着。
那人下颏的皮肤在自身法术催化下逐渐愈合,但在下一秒又被这团不灭的火烧穿,暴露出烂肉下的软骨。
夜长老嘶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宛若拆骨的刀:“我在半个月前,因担忧尊上身体而瞒报九苍城异动,尊上判我知情不报。”
“在我喉咙处点了‘不灭’。只要一日尊上不停,我就一日要容忍焚身窒息的痛楚。”
“所以,难道你想欺瞒尊上?蠢货!‘曳水摇’虽仅是一味无甚大用的药引子,但是偷到我们百域魔疆头上,其罪可诛!”
空气转瞬变得凝重,静默中,只有风掠过火把的猎猎之声。
陆渊感到有一滴冷汗划过额角,然后就与一双阴骘的眼睛对上。
夜长老缓慢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带着他特有的嗓音:“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躲在阴沟里偷听的老鼠。”
陆渊呼吸一窒,他下意识地扣住背后的砖缝。
夜长老闪身到陆渊身前,对方却不躲不避。
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手挥出一掌,“陆渊”立刻化作漫天乱飞的稻草。
夜长老随手抓住一根稻草捻了捻,“附着的气息那么微弱,难道人已经走远了?”
他偏头看了看里面的稻草堆,脚步微动似乎想过去查看。
一枚通体纯黑的令牌,突兀地出现夜长老面前,阻断了他的脚步。
令牌悬在空中颤动着,发着轻微的嗡鸣声。
夜长老凌空一招手,将令牌抓入手心,令牌背面仅有两个鎏金大字:速回!
他翻转令牌看了两遍,确认了这是尊上的万魔令。若不是魔界出了什么大事,断不会使用,他心念一转,便把抓人这事安排给了自己手下。
几息之间他人已掠出百丈之外,消失在黑夜中。
陆渊听着所有纷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默数了几百下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的稻草堆里面钻出来,他有点狼狈地从发缝中抽出稻草碎屑,声音有些喑哑:“系统,还在吗?”
“这是哪里?”
【此处名为百域魔疆。】系统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它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艰难地发布任务道:【当今世间第一的魔尊,正是百域魔疆的共主,其人十恶不赦,恶行罄竹难书,天道不容。】
它语气变得严肃:【你的任务就是铲除魔头,代行天罚,以证天道。】
目前仅仅筑基期的陆渊顶着一头草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
谁铲除?
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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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镇是临近百域魔疆的小镇子,现已是戌时,路上不见行人,只有个别几户人家窗口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
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店里的掌柜正趴在前台无精打采地打着算盘,他心里盘算着刚刚突变的天气,黑云遮住月亮还伴着几道雷声,怕是要落雨,忍不住朝店小二喊到:“把后院的咸鱼收了,我瞅着要变天。”
店小二点头应了一声,麻溜地掀开帘子往后边去了。
掌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把账本塞回了抽屉。
他年纪也大了,实在是有点熬不住。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掌柜寻思着大堂的门是不是该上点油了。
来的人形容稍显狼狈,衣服多有破损,但人却是眸如点墨,高鼻薄唇,立如松柏,似笑非笑,疏疏朗朗像有月光撒落在他眉间,看起来清风霁月,倒是一幅正派的样子。
——正是夜跑几十公里的陆渊。
“师兄,你人去哪了!”临门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着急地起身,瞪着猫儿一样的圆眼望来。
青年瓜子脸圆眼,身高比陆渊矮了半个脑袋,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得多。根据系统给自己的信息,陆渊很快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他是凤池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南胤未来的大国师——沈循安。
旁边桌子上的人看陆渊一声不吭,呆呆地站在原地,便嘲笑道:“人家看到秘境开启在即,怕死就跑了呗。”
他们穿着同样的白色金底暗纹翻领长袍,腰间悬配的剑柄上雕刻着凤凰翎羽,均是凤池宗的弟子。
众人看着陆渊,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一丝不屑。
因为原身只是个垫底的外门弟子,修为薄弱,愚笨不堪,为人又木讷,谁人都可以过来说他几句。
但他偏偏在一次各宗门比武交友会上,认识了白玉京的小公子萧景春。
萧景春是白玉京掌门的孙子,自然金尊玉贵,鹓动鸾飞。原身见到萧景春却如同变成一个痴儿,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全挂在对方身上了。
萧景春自然对这种既无身份又无实力的人不感兴趣。但原身越挫越勇,丝毫不懂被拒绝为何物。
不久前他听闻萧景春透露他想要一株曳水摇,装点他临卧的水池。这曳水摇实际上只是炼筑基丹的一枚可替换的药引子罢了,说不上珍贵,但却生的极美,像一段透明丝绸浮于水中,带着水纹摇曳。
巧的是这种药只生长在百域魔疆,所以修为平平原主不怕死得冲进了百域魔疆,盗取了一株曳水摇,这才导致他被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