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笑着说:“不瞒她婶子,桔子刚结婚那会儿,我就为这愁,你说咱闺女细胳膊细腿儿,可经不起他那大巴掌。”
“他舍得?不得把他心疼死。”田婶子说,“不信,你问问咱桔子……”
正说着,田大树和翠翠回来了。
翠翠已经显怀了,步子有点笨重,田大树扶着她迈门槛。
翠翠进门先喊,“婶子。”
“回来了?这个我也得问问。”田婶子站起来,“闺女,你跟婶子说实话,大树他不打人吧。”
当年翠翠嫁过来,最怕的就是又碰上个喝酒打老婆的男人。
桔子也问,“嫂子,我也想知道,我哥打不打人。”
被这么一闹,翠翠脸都红了,“不打。”
“不打就好,他要是敢碰你一个手指,你找婶子,婶子帮你教训他。”田婶子笑了几声,拍拍手上面粉,“我走了,还有事儿呢。”
田婶子风风火火往外走,留也留不住。
一家人把她送到门口,回来,接着包饺子。
翠翠一边包,看眼桔子肚子,“多少天了。”
“四十来天。”桔子说。
翠翠说:“前仨月,你可注点意。”
“钱挣不够。”田妈妈说:“你们俩该歇就歇。“
桔子说:“我请了两个月假。嫂子,你这么才回来,裁缝铺那么忙啊?”
“忙倒是不忙。”翠翠说:“有个帮工,干活不细心,把顾客给的料子给剪坏了,她还不敢说,偷偷藏起来。顾客来拿衣裳才知道,根本就没做。料子其实没多少钱,关键人家等着穿,闹了一通。”
偶尔剪坏衣服,不稀罕,桔子包了个饺子,放下,“后来呢?”
“给人多赔了点钱。”田大树接话,“方勇呢,怎么没来?”
“我爸办事去了。”铁头说:“晚点儿来接我妈。”
田大树走过去,摸摸他脑袋,“最近考没考试。”
“考了。”铁头声音响亮起来,“舅舅,你猜我考多少分儿?”
田大树没敢多猜,“二十?”
“我考五十九,差一分就及格了。”铁头伸出根手指头,献宝似的说。
田小安不知道及格是什么意思,特别捧场,拍拍手说:“哥哥好厉害。”
田大树笑了几声,赶紧夸,“不错,长大,考个大学。“
铁头说:“不想考大学,我还是想当兵。”
“当兵,当兵也好,待会儿多吃点儿,长得壮壮实实的。”田大树拍拍他小脑袋,也来包饺子了。
包好饺子,田妈妈和田大树去煮,桔子和翠翠在屋里聊天。
聊着聊着,桔子就打哈欠,凳子上坐不住,就脱了鞋,窝床上去了。
饺子出锅,尝了尝,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个,就把筷子放下,继续床上窝着。
样子疲惫得很,像晚上没睡似的。
田妈妈心疼得不行,拿了条被子给她盖上,“晚上别走了,睡吧。”
又累又困,桔子一点不想挪地方,打个哈欠,喊铁头,“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咱在姥姥家睡。“
铁头正写作业呢,一听这个,拿起电话,就拨号码,“爸,我妈说在姥姥家睡……行……”
放下电话,说:“妈,我爸说知道了,让你早点睡。”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快睡着了,桔子迷迷糊糊搭了声腔,从床上下来,好歹洗漱一下,就回自己的东屋睡觉去了。
田妈妈提来壶热水,坐炕头上,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