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林相忆冰冷的皮肤,肖子珩不动了,泪水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那天我同她说,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满头的白发,并肩坐在山丘之上。地上的草枯了,她的脸皱了。我握住她的手,摸着她眼角的皱纹。她空洞的眼里有我,唇角带着笑容。我们互相望着对方,不曾说话。夕阳西下,将她包裹在光辉之中。我站起年迈的身子,动作缓慢。我搀着她,她扶着我,我们并肩而行…”
肖子珩似是陷入了回忆,眼神渺茫,像是在看着远方,楚云末松了手,她便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那时候相忆对我说,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她深爱过的人,这么长时间了,她依然变着花样拒绝我,看着她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跟她说,那个梦的最后,她跟我说:我要离开了。我想要去抓她,步子笨拙,最后跌下了山丘,我醒了…”
有酒么?
“那时,我以为那只是个噩梦,所以…现在也是梦…可是我感觉到了,她的身体,那般的冰冷…她走了,我还活着…”
猛的吸了一口寒气,肖子珩剧烈的咳嗽起来,楚云末听着肖子珩的话,心里复杂,从她的口中,楚云末似乎是看到了自己与楚郡儿,并肩坐在山丘上,互相依偎,那般的美好。到了最后…却是那般令人痛心…
肖子珩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楚云末这才能够感受到,在她眼前的,是个女人…一个深爱着另一个女人的女人…
爱情,是伟大的。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家境,经得住别人诋毁的。
楚云末蹲下身子,手便搭上了肖子珩的头,刚刚肖子珩坐在床边半生半死的样子,她还想着,若是语言不能把她激醒,便同她打一架,一直到把她打醒为止,可听了肖子珩的这番话,楚云末是下不去手了,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头。
在楚云末的脑海里,她从来不曾安慰过她人…只是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拾起落在地上的被子包裹住她,肖子珩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冷,身子忍不住的打颤。
“起来,吃饭吧。画儿很担心你。”
楚云末倒了杯热水,拿在她眼前,肖子珩这才从膝盖里面抬起了头,“有酒么?”
楚云末的眼神便顺到了桌子上,盯着放在那里的两坛酒,刚刚途中见到林礼,他喝的醉醺醺的,说是在桌子上放了酒,肖子珩或许需要。
看他整个人步子发飘,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楚云末倒是没觉得这人这般重情,反倒觉得他极为的深不可测…单是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他便露出了好几个面孔…
将杯子放到地上,楚云末去拿过酒,刚启开封,便闻到浓浓的酒香,肖子珩抢了过去,大口的灌着,酒水顺着她的下巴,流到了包裹她的被子上,流到了衣服里,她灌了几口,呛得再次咳嗽着。
楚云末坐到地上,靠着床边,打开另一个酒坛,犹豫了下,同样端起坛子喝了起来,这酒…入口极辣,楚云末皱着眉头咽了下去,热流一直到了腹中。
她抿了一下唇,说道:“林礼有句话说对了,相忆…的死,很不正常。与其在这里感伤,倒不如找出杀害她的元凶。”
说到这一点,楚云末想到了现在还是不明白,林相忆她也没得罪什么人,又有什么人会用这么狠的手法害了一个弱女子?
林相忆的这个样子,楚云末想来想去,不由想到了吸血鬼那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吸干了人的血肉,只剩下那一层皮,光是想想便应该是极为痛苦的,为何…林相忆却是那般的安详,甚至是带着笑容…
肖子珩顿了几秒,再次喝起酒来,这次喝完,她把酒坛子放在地上,抽出自己身上的被子,楚云末还以为她又恢复了原样,却见她把被子拿在手里,贴着林相忆的耳边说道:“相忆,我定会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将他千刀万剐,以祭你的在天之灵!”
肖子珩吻了吻她的额头,挺直身子,看着林相忆苍白的面孔,露出极为一个凄惨的笑容,她用被子盖住了林相忆的身体,包括…那张带着解脱笑容的脸…
迷津
做完这些后,她心也死了,擦去眼泪,肖子珩虽不至于神清气爽,但也精神了很多,她这才重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那坛酒,手指便在坛口打转。
许久后,肖子珩问道:“不知楚兄是否知道蛊?”
楚云末想了想,她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倒是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中蛊之人总得有一阵子潜伏期才会气绝身亡,再说了在她的了解里有石头蛊、泥鳅蛊、肿蛊、癫蛊等等,就是不记得有像林相忆这种的。
所以自己所想的蛊同肖子珩所说的还是有差异的。
楚云末摇摇头。
肖子珩余光盯着她,见楚云末看她才收回了目光。
“那楚兄怕是不知道了,在北国有个著名的养蛊人,北国人都称呼他为巫师,这巫师整日埋着脸,神龙见头不见尾的,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而举国上下,只有一人能请动她。”
听肖子珩不在言语,楚云末看向她。
“迷津郡主。”肖子珩同样歪头看她,楚云末触到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心颤,肖子珩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在试探自己…
“迷津?”楚云末喃了一声,心里想着现代里这两个字在佛教称为迷妄的境界,这皇帝怎么会给人起这番名号,听起来这么不吉利…
“对,迷津。”
“据说多年前北国皇帝岁数还小,出宫游玩时认识了一女子,两人相谈甚欢,便与其定了终生,后来种种原因迫使他回了国,当了皇帝,待一切安稳下来,再去寻时,那女子早已离了家,只听说有一个孩儿,他便撒下重金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