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的目光,穆斯年只偏头跟他对视,用口型道:“快吃。”
夏余意笑出两个酒窝,也学他用口型道:“遵命。”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一大家子便到后花园放烟花。今夜无雪,天朗气清,天边红一阵紫一阵的,不断传来烟花炸开的巨响。
因为穆斯年年后就得去军校,相隔半年,人还没走家里人便已经开始想念了,于是今年格外隆重,几家人一同买了许多喷花类和礼花类的烟花准备放个过瘾。
萧子华最是会玩,他带头放了个礼花弹,一道道白光过后,漆黑的空中顷刻开出一朵橙红色的烟花,接着又是好几朵炸开开,让人目不暇接。
气氛很快热腾起来,寒意被火光驱散,夏余意兴致高涨了一些,慢慢地往穆斯年旁边挪,直至肩膀抵上他的手臂才罢休。
穆斯年垂眸看他,“冷了?”
夏余意仰着头看烟花,其实是不冷的,反倒有些热,可他点了点头,配合地吸了吸鼻子道:“有点。”
于是穆斯年作势要将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夏余意一看忙阻止他,“哥哥,你风寒才刚好。”
“已经没事了。”
穆斯年还想脱下来,夏余意却指了指他的围巾,“我想要你的围巾。”
穆斯年毫不犹豫地脱下围巾,紧接着一圈绕过一圈给他围上,这个动作很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
白伊瑾被两人的互动吸引了视线,她走近两人,“斯年哥,衣衣这是冷了么?”
见她过来搭话,穆斯年点了下头,“围上便不冷了。”
他这话直接结束了话题,白伊瑾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于是只能点头,接着与他们并肩抬头看烟花。
夏余意笑道:“伊瑾姐,今年烟花好看罢?”
“好看,比去年好看。”白伊瑾浮起淡淡的笑意,看了看他,又越过他去看穆斯年,“不过来年的烟花我怕是看不到了。”
夏余意和穆斯年同时看向她,夏余意问:“为什么?来年我们不是还能在一起看么?”
白伊瑾微笑着摇了摇头,“年后我便要去英国了,可能要两三年才会回来。”
“啊?”夏余意愣了下,“这么突然?”
“不突然,很早就在规划了,一直没跟你们说罢了。”
“那岂不是你和哥哥年后都马上要走了?”夏余意突然联系到这层。
“嗯,再过两日回趟江南,然后直接去英国了。”白伊瑾顿了下,“对了,子华哥也要去留洋,不过他要去德国进修医学。”
“子华也要走?”穆斯年问。
“是啊,毕竟我们都长大了,就像你一样,斯年哥,你在做的事儿意义非凡,我们的将来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儿不是么?”白伊瑾笑了下,“至于小衣衣嘛,你还小,我们来年不能陪你,希望你不要难过。”
夏余意下意识反驳:“可我也才比你小一岁。”
“哎呀,不着急嘛。”白伊瑾拍了拍他的肩。
话虽说是不着急,可夏余意却陷入了沉默,他一直都是最小的那个,所有人都拿他当小孩哄着,但当此刻知道所有同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时,他却突然陷入了迷茫。
那他应该做什么呢?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一直以来,他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喜好做事儿,完全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这般想着,他将下巴埋进穆斯年的围巾里,轻轻嗅了嗅,在得到暖意的同时,他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味儿。
注意到他眼睛微微眯起,穆斯年凑近他问:“怎么了?”
夏余意抬眸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在最后一朵烟花炸开的同时,他道:“哥哥,我想同你一块儿上军校。”
知道了,瓷娃娃
烟花声太响,夏余意的声音闷在其间,很小一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白伊瑾被夏秦琛唤过去一块儿放喷花,夏余意和穆斯年恰好站于人群后方的晦明交界处,所有人都被烟花簇拥着,只此他们彼此相望,仿佛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穆斯年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微微躬身凑近他,脑袋挡住了他视线内的烟花,凝眸问他:“什么?”
哥哥不可能没听到,夏余意心想,他梗着脖子,半张脸掩在围巾中,眼皮高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起来尤为无辜,但他依旧重复了一遍,“哥哥,我想同你一块儿上军校。”
他刚开口时明显没了方才的坚决,甚至带着点迟疑,可越往后说越有底气,因为穆斯年没有皱眉。
穆斯年没说行或不行,反倒直起身子,抬手拉下围巾,将他掩在期间的半张脸挖出来,挑眉道:“你认真的?”
围巾被拉下时,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夏余意的下巴,冷风灌进脖子里,夏余意下意识一缩,反倒实打实地蹭到他带着热意的指尖,看起来倒想是拿脸蛋去蹭他的手。
穆斯年迅速收回手,在他看不见之处摩挲了两下刚被蹭到的位置。
夏余意毫不迟疑道:“认真的。”
“为什么?”穆斯年正了正色问。
“因为”夏余意这下迟疑了,“因为”
卡壳了半晌,他发现穆斯年微微皱起了眉,于是心底一急,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在军校内看到穆斯年训练的情景。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调子一扬道:“哥哥,其实上回我一去到军校,便瞬间被那儿的氛围感染了,大家都很努力地在练就一身武艺保家卫国,我也想像你们一样。”
听见他这么回答,穆斯年眉头一松,没点头也没摇头,望向刚好炸开的一朵烟花道:“那你可知,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日恰好是与淘汰制相挂钩的训练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