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臭哥怎么回事?以前没见过他,也没听别人说他跛脚,难怪徐宁会这么震惊。
就是他早上刚见到路城那会,被困意席卷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路城会是个跛子。
曲暮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捡起了那封情书,拍了一下路城的肩膀,象征性地扯了一下嘴角:“脸,呃,同学,你情书掉了。”
斜阳穿透树梢,却依旧火辣辣的,烫得人眼疼。
路城一回头,就见一个个头比他矮了个额头的男生浸在金黄的阳光里,跟早上那样子截然不同。
早上是模模糊糊的,这会嘴角扯上微笑,看起来很鲜活。他记得这张脸,却没有过多打量,最后视线停留在他手上的那封粉嫩嫩的情书。
他眉头一皱,操着那副直接将周围的闷热降低十个度的嗓音道:“认错人了,不是我的。”
“?”
从你书包掉出来的不是你的?这脸臭哥不会他妈还是个渣男吧?先是拒绝了人家姑娘的表白,接着欲情故纵地又接受了,最后竟然好意思说不是他的?
眼瞧着路城连信都没结果就转身要走,曲暮暗骂了声“操”,嘴角的笑意早就压平了。
曲暮疾步上前,快他一步,狠狠地将信封甩在他手里,头也不回地往停车场方向走。
路城被这一通整得有些蒙圈,这人于木飞今天还跟他提起过,本来今天早上知道这人叫曲暮时,他还有些诧异,却不反感。
曲暮他是听过的,进来时年级第二,倒也是个人才,仅一年的时间,就凭一己之力退到了倒一,并且将自己班上的平均分拉得很难看,这些他都有所耳闻。
结果现在闹这么一出,他只会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于木飞怎么会有这种朋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嘟囔了句:“莫名其妙。”
他低头去看手中那封由于推搡而变得皱巴巴的情书,脑袋突突地响,转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一中校门口这时候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学生和几个来接孩子的家长。
小黄人骑着电动缓缓从曲暮面前驶过,将车停在门口的大榕树树阴下,手提着外卖,肩膀夹着手机,跟里边的学生打暗号,赶着往他所说的方向走。
一个女生从校门口出来,她爸爸已经在校门口等了,两人看到彼此都很高兴。女孩接过她爸递来的头盔,坐上摩托,迎着西边橙红的圆日扬长而去。
曲暮多看了两眼,踩着辆山地车往市中心去。他本来明天才要去市中心那家超市兼职的,但今天轮班的那个兄弟说家里有点事,拜托跟他换一天。
十月的太阳依旧以龟速挪下山,大道两旁的榕树垂着长须,像换了个金黄的发色。
少年人背着看起来有点重量的书包,迎接着风,白色短袖校服在风中飘扬,山地车跟风一样快。
这个时候是曲暮最惬意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机械地踩着脚踏板,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追着天边那一团团立体得像画上去的云迎风下坡时,就连脚都不用踩了,只管感受风的冲击和花的飘香。
车停在好运来超市门旁,随即便响起了一阵由机械女声发出的“欢迎光临”。
老板抬头,看到曲暮“哟”了一声,“今天这么早。”
“嗯,没什么事就过来了。”曲暮将书包搁到老板刚起来的椅子上,绕到收银台后边。
“行,赶巧我媳妇儿今天没空去接孩子,我得先走了,这就交给你了哈。”
“成嘞,您慢走。”
五六点钟正是生意好的时候,曲暮的兼职时间从六点到九点,这期间的工作就是帮忙收收钱,补补货,晚间没什么人就轻松了。
八点多那会没什么人了,他挑了碗口味没有那么腻的泡面,扫码还了钱后泡开。
收银台上摆了张刚发下来的物理练习卷,有几条褶皱,但卷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笔迹。旁边还有一本练习本,上面满满当当写满了公式和计算。
练习卷上最后一道是大题,在等泡面的功夫,曲暮转着笔已经将脑海中的模型画在笔记本上。
一中老师喜欢自己出题,灵活性很高,基础不牢往往只能靠公式拿分。曲暮扫了两眼,这道题初看只有头两问知道要求什么,第三问涉及到的知识点广泛,并不好解。
但题型变来变去,原始模型就那么几个。他吃了口泡面,咬着塑料叉,根据笔记本上的原始模型和脑海中的动图落笔。
写完他心情很好地又转了两圈笔,才开始吃剩下的泡面。
路边灯火通明,高峰期已过,但依旧有不少车,路边摊渐渐多了起来,成群的人悠闲地散着步,步伐缓慢又轻盈,也不乏年轻人在冒着热气的炊烟前驻足。
面吃到一半,一阵轰隆隆的摩托声铺天盖地压过来,如同白开水煮沸时一般欢腾。
曲暮安心吃着自己的面,懒得抬眼去看,此时没什么比他的晚餐更重要。
但下一秒,那辆机车一下子就熄了火,支撑架触及地面发出“哐”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机械女声。
曲暮叼着塑料叉仰起头,发现那辆机车就停在店前,有个将一头黑发挑染成藏蓝色,披着件黑色夹克的青年走进来,朝他点了下头,取了个篮子进到里边采购。
曲暮跟他点了下头,倒是没有多看,只是叼着叉纳闷这么热的天,这人怎么还穿得这么厚。
他本想继续吃面的,但眼睛一瞥,就瞥到门口那辆机车旁还靠着一位青年,头盔倒是摘下来了,只是背对着曲暮低头刷手机。模样挺酷的,却是一身学生扮相,看起来比那位黑夹克年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