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崔六娘不放心的过来看了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拍了拍她的小手,目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隔壁四房便锣鼓喧天,炮仗声接连不断。
谢余无可奈何的被吵醒,打着呵欠起身穿衣服,再无半点睡意。
她知道,今日是谢清舞出嫁的大好日子。
可一旦过了今日,距离谢家抄家,就只剩十日不到。
她今天正好可以问问二哥,他肯定知道抄家的具体含义。
崔六娘一惯起的早,家中其他屋子里都还静悄悄时,她就已经起床烧好热水准备做饭了。
看到女儿揉着眼睛顶着一头毛躁的头发出来时,她不禁好笑,擦完脸上的水珠后,朝她走去。
轻松抱起女儿,崔六娘回屋给她罩了件厚些的衣服,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询问起来,“小余,吵到你了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余打了个呵欠,点点头,困顿十足,显然没睡醒,“娘……我自已可以梳头的。”
就她那两根黄毛,随便扒拉两下得了。
崔六娘心里甜的跟喝了蜜一样,手中动作轻柔的给她梳着头发,“娘难得有空给你梳头,没事。”
“今日你大姐成亲,你要去看看吗?娘让你四哥陪你去?”
孩子好是好,就是太瘦了,头发也没光泽,稀稀疏疏,连头绳都要多绑几圈。
她心疼。
对了,今日让云荆偷摸去街上买些漂亮的珠钗和绢花回来,她还没来得及给小余准备礼物呢。
等这茬忙过,她也有时间照顾女儿了。
谢余沉默,随后摇摇头,“小鱼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崔六娘只以为她早早起床,是想去看个热闹,没成想还不是。
“你大姐以前对你不好?”
这孩子可是个会感恩的,要说为什么不想去,估计就是谢清舞对她不好,姐妹俩没感情。
谢余点头,小声的说,“大姐骂我,还打我。”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她痴傻症状没好转前,谢清舞一旦遇到小余,就没什么好脸色,心情不好时,更是动辄打骂。
她其实也不该在这种人身上抱希望的,是她太笨了。
但凡她生在大房,她们肯定会仔细询问她原由,然后做出正确决策的。
好在眼下还有希望。
崔六娘心中叹息一声,怜爱的抚摸着谢余的脑袋,将她抱在怀里,“你大姐也不是个好人,咱们以后都离她们远远的。”
四房的根坏了,又能养出什么好人来,她都多余问,还惹得小余难过。
梳好头发,崔六娘带着心情不佳的谢余去洗漱。
家中其他人也接连起身。
昨夜得了谢翀的安排,谢家众人都没敢表现得太高兴。
在四房喜气洋洋的衬托下,这边更显死气沉沉。
不用给谢翀熬药,亲自换洗喂饭,崔六娘的时间腾出来大半。
不过为了蒙蔽视听,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待在厨房熬药,然后随便兑点热水就端给谢翀,又在他屋中待上半天。
“闺女,过来爹瞧瞧。”谢翀裹着厚衣服坐在床上,面带笑容的对谢余招招手,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已笑起来有多可怕。
昨夜他睡得早,没来得及细想,今早起来喝水时,想到昨夜那口味道奇怪的水,便问自家夫人。
谁知自家夫人说,那只是侄女儿给他敬的最后一杯孝心茶。
他察觉不对,但未曾表露于人前。
那口水他喝下去后,才过几息就感觉耳聪目明,疼痛消失,四肢百骸迸发出无限精力,气血那叫一个充足。
体内瘀血毒素也尽数化作那口血块,被吐出来后,他就正常了。
他是正常了,可那水明显不太对。
他记得夫人说,小余从前是个傻的,跟老三一样,一个多月前,一场高热后,倒变得正常起来。
他琢磨着有点意思,想试探试探。
谢余陪崔六娘坐在小板凳上,崔六娘正在给她把脉,听见谢翀的话,她抬起头来,眨眨眼。